第九章 生意经

  家生子就是卖身给大户人家,终生当奴仆人生下来的孩子,再从小在大户家长大,天生就是奴籍。
  但这种人往往最是忠心,老管家赵普就是老赵家的家生子,因此别人都跟着余小娘走了,只有他忠心耿耿跟定了身为嫡子的赵希安,哪怕赵希安穷得只剩下底裤了。
  赵希安可不管印子李心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最后道:“你这酒楼的酒也太差,更没有什么节目,很难火起来啊。”
  印子李尴尬地说道:“这酒都是买来的,没得酒牌,就算私酿也是犯法啊。”
  大周朝酿酒贩卖都是官许制,没有官府发放的酒牌,私下里酿酒自己喝也就算了,敢拿出来发卖那是大罪。
  不论是哪个年代,想抢官府的收入,不想活了吗?
  当然也可以购买官府发售的酒曲,自行酿造,但这官营酒曲的价钱贵得吓死人,算下来未必有直接买酒转售来得合算。
  “就算是买来的,也有好坏,我不信大周朝最好的酒,就是这种鸟样。”
  说到底,还是钱。
  赵希安见印子李面露犹豫之色,便只能加把火了:“你花一钱银子买来的酒,只能卖到二钱三钱。多花五倍的银子,买来的酒就能卖到一两一坛。自己算算到底哪种合算?”
  想要做高端餐饮,酒水有时候远比菜肴赚的多。
  后世,很多酒家推出特价菜,明摆着就是不赚钱,但只要卖出一瓶酒去,什么都回来了。
  这个时代没有这种观念,但是赵希安一点拨,印子李马上就懂了。
  “那好办,我便找人去汴梁寻关系,定要购得汴梁,不,定要购得樊楼最好的酒水来卖。”印子李又道:“只是那个什么节目……”
  赵希安一拍脑袋,知道自己又说了过于前卫的词了,大周朝似乎没有节目这个词吧?
  “就是找些伶人前来,说书也好,唱曲也罢,搭个台子让他们唱。不用收客人钱,一切开销我们酒楼来出。重要的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以客流量来带动销量。”
  “明白了,明白了。”印子李这才恍然大悟,喜上眉梢。
  雇几个说书或者唱曲的,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关键是这算是特色服务了,人都有个贪便宜的心理,哪怕是富豪,白白送给他们的服务,也是感觉赚翻了。
  若是汴京城,上档次些的酒楼甚至会有一等一的歌伎,大家都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
  只是这济州府实在不够繁华,即便是公认第一等的大酒楼“惠丰楼”、“食余堂”也都是老老实实经营,并没有半分逾矩的念头。
  印子李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物,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高利贷,变成如今在济州府都能说上几句话的大商人。
  赵希安一点拨,他马上就明白了个中的奥妙。
  他看了看赵希安,不由得心中多了几分佩服。
  这小子,不经商可惜了,就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如果他放弃仕途一心求财,天下还有别的商人活路吗?
  又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是在他未发迹前就认识他了。否则的话,若是被别家截了胡,这家酒楼就算是勉强维持下去,终究也会被挤兑破产的。
  想到这里,印子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躬身给对方行了个大礼。
  “多亏有公子指点,李某前半生简直是活在梦里!”
  赵希安坦然受了他一礼,这是他应得的。
  印子李重新坐下,踌躇了半天,方才言道:“赵公子,有句话我想同你讲。”
  戏肉,终于到了。
  赵希安不语,只是目光深邃,紧盯着印子李。
  印子李被盯得颇有些不安,想了一会儿,这才吩咐一旁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这些人,哪怕是刚才涉及那么多商业机密,都能在一旁,很显然都是他的心腹。
  现在这样,很明显在印子李眼里,接下来的话要比方才的更紧要,更须保密。
  果然,印子李之后的话,让赵希安大吃一惊。
  “赵公子,可知为何令尊仙去之后,贵府会欠那么大笔印子钱吗?”
  这也是自从穿越来之后,赵希安最疑惑的一件事了。
  在他记忆里,赵府虽然比起祖上的风光确实落魄了,但很显然也不至于去到处借贷,这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虽有猜测,但始终没有印子李这个当事人来说,更有说服力。
  “你且说来听听。”赵希安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洗耳恭听。
  他并不担心印子李会诓骗他,两人如今在一条船上,最低限度在合作的蜜月期,对方没有必要这么做。
  印子李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都是贵府有了内鬼了,我才有机会捞上这一票。”
  “余小娘?”赵希安脱口而出,随即面色开始阴沉了起来。
  印子李翘了个大拇指,赞道:“果然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公子如此聪慧,当真是一语中的!”
  第九章:秘闻
  赵希安勉强笑了笑,对方已经说得如此透彻,还能是谁?
  他父亲早已中风不管事了,母亲也早逝,整个赵府更没有什么同族的长辈坐镇,只有余小娘一人操持家务琐事。
  赵家这一脉,向来都是血脉稀薄,赵父这一辈更是独子,这也是为何在赵母过世之后,尽管鹣鲽情深,赵父依然续了两房小妾的缘故。
  赵父既然故去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同族来替赵希安维持正义,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但这指印和印章,却都是先父的啊。”赵希安提出一个重要的问题,眼睛却紧盯着印子李。
  印子李不慌不忙,嘬了口酒,这才道:“令尊早已中风,临终前那些日子听说是成天昏睡,早已不省人事。有余小娘伺候在一旁,没得旁人制约,想要什么指印没有?印章更是随手拿取,只要将签下契约的日子提前,旁人自然看不出丝毫端倪。然而这堂堂的赵府却换了姓。”
  “赵府如今姓了余不成?”赵希安的面色愈发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