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何必怜人
这座古城势必会将今夜的事情载入史册。
皇朝的书卷里面,恐怕也少不了对于今夜的笔墨描绘。
言先生很是悲戚,望向振武门外才升起的那道乳白色晕团。其内有着无比恐怖的浩然气汇聚,扭动着周围的空间,导致振武门外的御道石板尽皆破损。
一条条犹如青蛇的裂纹,蜿蜒曲折的蔓延到振武门。
“孩子,不要伤心!”
细微的声音在言念君耳朵里面响起来,空旷的御道根本无人听见这道传音。
来自羽殿的孔昭和掩月榭的这位宗主,无比惶恐的感知着远处的晕团。前所有为的危机感蔓延开来,两人的脸色从来没有如此凝重过。
言先生很愤怒!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位时刻遵循古时候君子德行的博士,此刻终于无法忍受束缚他的枷锁。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振武门的御道上缓缓出现几道影子,所有人莫不悲戚。他们离开观雨红墙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谁能想到,眼下居然变成了这般不堪和悲凉的景象。
几位伤心的博士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射到天空正面对晕团攻击的两位身上。
却不敢贸然出手,他们不敢去触及那晕团的范围,老师在告诉他们,不要上前。愤怒急需发泄,无法上前,成了他们唯一的阻碍和隔阂
孔昭回头望了眼御道上出现的太学博士:“真是没想到,没有解决你们,倒是引出了这条大鱼。”
他的语气很轻松,言辞也十分的风趣和不屑。
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自然无法引动包括言先生在内的太学博士,老祭酒的强大他们自然知道。即便是不如言念君,却也是人间少数的强者,置之死地的招式,孔昭没能力如此轻松。
事实也确实如此,孔昭被黑暗包裹的额头出现了无数皱纹,昭示着他此时的惶恐和迷惘。
眼前晕团中太学祭酒的强大,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便是他与旁边站着的承柯天联手,都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冲出去。
“你有把握吗?”承柯天紧皱着眉头,凝视着前方散发威能的晕团。
孔昭没有虚假的摇了摇脑袋:“要说把握,肯定有几分。但是不过十不存一罢了,有也相当于没有。”
“看来,太学仍旧是比我们想象的强大。”承柯天没有后悔,只是在感慨。
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担心的就是失败。毕竟他自己就是从无数次失败中走出来的强者,少年困苦的经历,使得他有足够平常甚至于冷淡的心去面对未知的可怕。
“除非掩月榭的人可以攻进来,吸引他们的视线。”承柯天忽然说道。
孔昭根本没有理会这句话,在他看来,垃圾再多有什么用,难道就可以淹死强者吗?
见到孔昭不回话,承柯天想了想,也觉得不大现实。有些人对于众人的力量很看重,所以才有了当年颠覆周家通知的结果。而有人从来不看重哪些弱小的力量,在孔昭看来,蚂蚁再多,也咬不死一个人,毕竟人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几百只蚂蚁。
忽然风起,御道上尘土飞扬。
天空像是划过了流星般,开始闪烁着流光溢彩。
孔昭和承柯天的脸色越来越差,时间耽搁越久,对他们的影响和阻碍就会越加深。
不得已,周围的房屋中不断涌现出滚滚的黑气,然后城内骤然冒出来许多魔傀宗的魔傀,以及那些早已被黑气控制的百姓。
几位博士很震惊,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察觉
从进城,栾川二人已经杀了不少魔傀。
至于那些阻碍他们的被黑气控制的普通人,则是一律被打晕过去,然后用封禁的术法暂时困住。
就在此时,大泽湖方向一道剑气冲天而起,不可一世。
“师兄?”栾川感受到剑光,猛然回头。
心中忽地咯嗒一下,一种浓烈忧虑从心底涌现出来。
申井冰的手啪嗒拍在栾川的肩膀上,轻声道:“从头至尾的一句话,他做下的决定,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即便是现在你和我去了,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可是”栾川欲言又止。
说到底,那位终究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即便两人以前修行的时候从未见过,来自同一老师的情谊也不会断。还有来自掌教一脉的独特气息,更加使得本陌生的两人生出无数情绪。
“哎!”申井冰举着剑,又是杀了一具魔傀:“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只能这样默默看着,往后或许这样的还会有很多,你必须提早适应。”
“所以必须要从严怀师兄开始吗?”栾川紧紧盯着眼前的师兄,情绪有些复杂,低吼一声。
“嗯!”
申井冰很是不忍,却依旧点了点头。
看着申井冰师兄的离开,再是回头看了眼大泽湖上的严怀师兄。
栾川咬咬牙,朝着振武门皇宫的方向而去。心里在不断的祈祷,希望镇守师伯可以救下师兄。
那怕这种听起来有些奢侈,他仍旧固执的在心中念叨
不管是今夜的镐京城,还是今夜的女娲山。
甚至于整个京州,都处于极度的黑暗中。当明天太阳升起时,许多人都会感到荒凉的冷意。
女娲山下,大泽湖上。
湖水很清冷,冷的让人发颤。激浪而起的水花溅落在严怀身上,十几位掩月榭太上长老已经被杀的差不多。
所以,他望向女娲山深处的那滚滚黑气,眼里的战意逐渐的攀升,有了想要与那黑气一战的念头。
“不可!”镇守冷若冰霜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对不起!”严怀没来由的道歉,然后目光坚定:“我决定的事情,向来都无人可以改变。不管是当年下山,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办法。想必您也知道,何必在劝我。”
“你难道真的不能为媛儿活着吗?”
严怀的手忽地颤抖起来,双颊微微凹陷,眼角苦涩:“我可以为她活着,但有什么意义吗?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多少年了,向来不愿寂寞的她,想必也很想我,而我也很想她。”
这句话说完,镇守像是消失了般,再也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