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佳人何解
栾川扫了眼对面坐的端庄的女子,根本不像是修行界的那些女子,反而有着大家闺秀的模样。炙热的光线倾洒在二人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不远处还在不断蔓延的阴影线条在逐渐的接近两人,灼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两人的脸色很不寻常,这几日来夏禾在捭阖峰上并没有离开,只是时不时的凝望着某座山峰。从飞海峰出来之后,如果栾川还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的话,那也显得有些太过傻帽。
伸出手,将手中的青色递了过去,少女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透着抹哭泣的意味。栾川根本不说话,只是将东西放在了两人间隔的桌子上,茶杯被沾染了青色的特殊香气而显得格外让人恶心厌恶。
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阴郁时光,屋檐下的时间总是流逝的最快。等到日头逐渐的偏移,屋檐下的阴影逐渐的变大向外延伸,最后到了院子外面的泥土中,甚至离开了那棵早已有着茂密青叶的李子树
少女还是没有去触碰那青丝,在她眼里仿佛那青丝就是梦魇般的东西,会导致她产生毕生难以忘怀的噩梦。清爽的晚风在空中飘荡,带着枫林的红色倾洒而来,栾川睁开眼睛,偏头瞥了眼纹丝未动的青丝,笑了笑,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那白皙的脸颊,谈不上痴迷,却又带着格外不一样的欣赏。
这位希云来的师妹,未来剑阁中最尊贵的女子,此刻展露着不同于修行者的脆弱。栾川用手指挑了挑那青丝的发梢,格外的纤细:“何必呢?难道你如此笃定这件东西和你所想要寻找的人会是同一种,而且你又如此确定你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询问我这件东西来自何处?”
依旧的沉默被不合时宜的哭咽声打破,这位掌教弟子仍旧固执又冷漠的看着少女静静的哭泣,没有劝慰也没有打断,仿佛在欣赏着一件美丽的饰品,世间最精雕细琢的美好般。
几年未见,少女确实越发美丽,透着女子矜持清纯,又有不同于修行界女子的那种柔情和刚毅。旁边倒在门槛上的那柄剑上的剑气早已被沉寂的封禁,栾川不允许这柄剑发出任何不相宜的剑鸣。同时也是为了小心提防引来某处那柄未经过封禁的剑
哭咽的声音咯嗒响起来,然后又悄然落幕。夏禾梨花带雨的脸仍旧美丽到无可挑剔,看着这样美丽无暇的脸,栾川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娘的杨士真是好眼光”
没有所谓的羡慕和嫉妒,只是最纯粹的欣赏而已。作为未来的方山掌教,或许可以繁衍后代,但为了不辜负掌教师尊的看重。他已然在心中给自己下了个极为严重的誓言,那就是此生为了方山派的基业而活,至于所谓的情爱在他看来也没那种重要,在修行者看来不过过眼烟云而已!
发现美的眼睛栾川没有,欣赏美丽的眼睛却始终都在。夏禾偏头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还有不带婴儿肥的脸上的泪痕,“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件东西来自什么地方吧?”
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青丝,那种熟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她始终都不会相信在剑阁出现的那名老人告诉她的那件事的真实性。所以她亲自来了方山派,本来以为自己有着无比坚强的决心敢于问出想询问的话。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不但问不出话,连是接近哪里的勇气都没有。
母亲是谁?
父亲是谁?
年少的时候夏禾经常询问自己的老师,每次那位老师的面容就会瞬间变得冷酷冰寒,使得她就不敢在接着问下去,甚至往后的时间中都不敢提及这方面的事。可每个人生活的极好的时候,总会想着自己缺陷的那一方面?
作为剑阁唯一的师妹,老师乃是剑圣的师妹,她自己有着完美的人生,是修行界年轻一辈有数的天才。说起来该是无忧无虑,不会存在任何遗憾才对。但父母的问题却始终都是夏禾心中的那枚尖刺,且永远都不会消弭,所以见到那老人说的话之后,夏禾才会如此急不可耐。
方山宗主是她父亲,是多么可怕的答案。饶是对父爱如此期待的夏禾也忍不住怀疑起这个答案,世间任何人都可能是她父亲,唯独方山派的人基本没有可能。那不假解释中透着的严苛,使得方山派多年来从未有多少宗主会生出外来的子女,大多都属于自产自销。
栾川眉头微挑,散发着强烈的自信:“其实你都知道,何必问我。从西方剑阁到东方方山,你经历了多少千里的路程,想必该想清楚的东西都想清楚了。你是想要询问母亲父亲,还是只想寻找其中之一?”
将青丝放在手中慢慢的燃烧成灰烬,夏禾抬起头盯着栾川那带着自信的眼神,失神道:“我什么都想知道,又什么都不想知道,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个失去了童年的孩子”
“从前我看见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可我却没有,于是我经常询问老师关于这个的答案。但每一次老师都会变得极为冷酷,甚至带着驱逐我的眼神,使得我不敢接着问。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怀疑,老师从来不告诉我父母的生死,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定父母已经死了。可遇到那老人之后,他告诉我答案,让我震惊非常!”
“所以你可以给我个准确的答案吗?”夏禾说完,脸颊又是挂着泪痕,眼角晶莹的泪珠使人怜惜。那楚楚可怜的面容梨花带雨让人心情都不禁有些沉重。
让少女哭泣是十分不美妙的事情,此时的栾川却无能为力,因为他需要少女的哭泣,需要少女的泪水来化解和连接许多意想不到的插曲
晚风劲吹,化作了强横的海风吹到方山!
夜色早已沉默,闭上了那明亮的眼睛。看着世间许多不容忍的事,即便是所谓的天穹道义都会选择性的避开,然后假装着忘记该改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