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说客不合格

  回到方山的栾川,亲切的注视着未有任何变化的捭阖峰。
  院子外面的那棵李子树还没有结出果实,却已然有了盛放的趋势
  小童子顾君仁早已从东海城回来,跟着同路的还有他的兄长,现任的东海城城主顾君则。从太学高高在上的博士,到现在的东海城城主,顾君则逾越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距离,也做出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纠结无法做出的选择。
  这算是一种欣喜,也算是一种痛苦!
  栾川坐在藤椅上,久违的舒适感弥漫至脊背全身,舒坦而又亲切。端起手边的茶杯,低声道:“君仁,你暂时去别处修炼,现在我有些话和你兄长说!”
  小童子仍旧是不谙世事的样子,稚嫩又狐疑的眼神扫视着两位长辈,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起身行礼。走出院子,人影渐渐在光束中消失不见。
  灼热又刺目的阳光照射在栾川躺平的双眸上,眼皮即便没有睁开也仍旧是一片光明。不同于曾经的感觉,那种即便是睁着眼睛也仍是黑暗的差别,在此刻的变幻中仿佛格外明显。其实那已然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距离东海戡乱的时间几乎快要过去一年。
  在这一年中,东海城的百姓们安居乐意,逐步恢复了从前繁华的局面。至于东海三州的百姓靠着东海上取之不尽的资源,也渐渐富裕起来。谈不上多么富甲一方,却也可以饱餐之外还有许多富余。
  旁边饮茶的博士久久未听到话,笑着没好气道:“难道你就是想要和我打哑谜不成,有话和我说,却迟迟不愿意张口,真是不知道是你有话说,还是该我有话说?”
  睁开眼的栾川有些不适应强烈的阳光,用手遮挡了下视线,笑着回应:“不管是我有话说,还是你有话说。我想你想要说的话总是比我多,也比我来得急迫,所以干脆还是你先说说吧!”
  栾川说罢,笑了笑,扯着藤椅往后面退了几步,到了屋檐下面。院子中的阳光阴影逐步的在靠近,马上就要逼近二人的脚边。但栾川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里,于是干脆退到底线之外,不去存侥幸的想法多次移动,或者期盼天时与往日有所差异。这都是不现实的东西,对于栾川的举动顾君则表示非常无语。
  但也没有坚持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乎做到了和栾川齐平的样子。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我觉得差得远,难道你就不照顾自己的头顶!”栾川笑嘻嘻道。
  两人的姿势有所不同,栾川几乎是躺在藤椅上,所以光线顺着照下来,才无法触及他的全身任意一处。可顾君则乃是君子也,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坐的端端庄庄一丝不苟。挺拔的身子修长。那头顶的部分自然而然的仍旧在阳光照射下,后脑勺必然有着炙热的感觉。
  “看来你我二人本身的状态不同,自然而然该有的退步也就不同。只是不知道我干脆不在凳子上,直接坐在地上,会否出现这种光线照射的情况”说罢,顾君则果然撤掉了凳子,不顾尘土的坐在地上。霎时间高度果然下降了一大截,甚至比栾川还要低。
  栾川笑了笑,不置可否:“你坐地上关我什么事,反正你我现在都属于照不到阳光的人,即便外面多么炙热都与我毫无关系。那我自然也不需要继续与你比较下去,这样的情况就是我最好的情况。至于你”
  顾君则仰头看着,栾川笑着吐出两个字:“随意!”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也真的不愿意后退半步?”顾君则沉着脸,站起身来不顾整个头都露在阳光下,闪烁着的眼眸在光线下特别的明亮。
  这种明亮是栾川从未见过的明亮,霎时间倒是有些沉迷其中。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坚定而固执的摇头击散了顾君则最后的一点幻想,使得他本就低迷的心情更加沉重。
  栾川拍了拍顾君则的肩膀,示意其可以坐下:“我早就知道你来这里不会有着什么单纯的目的,却也没想到你打着这样的打算。可你没有了解清楚,一切的源头根本就不是我们方山派掌控的。与你们相争的来自镐京城,我们天高地远,想要插手谈何容易,不过是后面摇旗呐喊的人罢了!”
  “镐京城”反复念叨了许多遍,本是平淡低微的眼神突然骤放光明:“你的意思是说,其中掌控着打击太学的舆论是在掩月榭手里?”
  栾川点了点头,说到这里已然是最大的忌讳,他也不会在吐露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问题。掌教师尊将此后的方山派内务交给他,自然是希望他可以撑起后面的许多大事,而不是为了让他可以和朋友吐露一些不相关的消息。于方山派既然没有好处,那自然也就没告知的必要。
  何况这位朋友还是太学的博士,言多必失,言过其实!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该说的栾川也给了答复,剩下的许多疑惑就只能到此为止。
  他站起来朝顾君则行了一礼,并没有说话,而是离开了这座院子,朝着捭阖峰大殿左侧的平顶走去。趁着走到房屋缝隙间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瞭望一眼捭阖峰之后的隐峰。也还是如当年第一次进入那般郁郁葱葱,可时至今日物是人非,有许多东西都回不去了。
  依旧呆坐在屋檐下的顾君则神情凝滞,渐渐变成了苦笑。今天这场他自作主张的说客以失败告终,不在于他的口齿是否清晰,也不在于他言辞是否有据。而在于他根本就找错了对象,找到了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和势力!
  望着来时路过的天云殿,望着几座山峰上的大殿。顾君则失望且疲惫的离开了捭阖峰,离开了方山派。他们没有回去本该去的东海城,而是走向了西方的镐京城。
  平顶上剑鸣呼啸,风来不息。栾川注视着那道落寞的身影,发出了微微的叹息。
  正如一句话,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处,还需要再等待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