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落寞归于尘
散发着浩荡乳白色光辉的玉兰树被连根拔起,成为极小的像装饰品的小树落入了宁公子的手中。栾川惊讶的看向宁公子手中那棵小小的树,任是谁都无法想到宁公子会拔起这棵玉兰树,且看似还有着念头想要将之带走。
可转念一想,没谁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天劫庙中僧人死伤无数,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人存活。这座佛门圣地也就此覆灭,留着这样的东西还不是实力强大者居之。可在场的所有人中又有谁的实力比得上宁公子,即便心中有所嘟囔,也没谁胆敢开口阻止宁公子的行为。
宁公子收起玉兰树,然后转身顺着山下看去,包裹着周围山峦的巨网赫赫在目。他笑着再次伸出自己的手,那巨网逐渐的向下坠落,直至落到地面彻底消失。片刻后,宁公子手腕处出现了极细小的一条链子,其上有着指甲盖大小的一面小铜镜,正是那宁朝传承千年的镇国神器云镜。
一切落幕,外面的人终究是有人收拾,宁公子看向少年:“你也该跟我一切走了。”
说罢,栾川还想要张口询问一些话,宁公子回过身面带着微笑,身体已经逐渐虚幻,直至彻底消失。望着那人影已经消失的地方,栾川不由叹息。
乔零蹲在轮椅旁,焦急仍旧是掩饰不掉,却早已沉默,没有吐露只言片语。栾川走过去,低声道:“师兄只是识海有些动荡罢了,你顺着他之前想要做的事情接着去做,或许会逐步加固他识海,恢复一些灵识,这样以后才有机会清醒过来。”
听到这话,乔零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或许是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然没了丝毫办法。倒不如听一听栾川这个不是建议的建议,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治好齐绝。
在场的人瞧着远处山道似乎被之前巨网包裹的弄出了一条极细微的小路,有的人打算顺着那条小道下去,总比正面与外面那些军士对上的要好。
看着场间的人越来越少,希云来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瞥了眼栾川。然后决绝的回头将古剑收回剑鞘中,霸道的剑气终于不再外面展露,显得古意盎然的同时又平添几分历史的厚重感。虽然见证了这座千年宗庙的不幸,但同时幸运的是他拔出了这柄古剑,使得他实力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念及于此,希云来脚板落在地上不自觉的沉重了几分。他相信自己后面只要提升了境界,实力必然还会得到一个更加可怕的提升,到时候或许就可以肩负起剑圣大人担子,使得剑圣大人可以轻松一些,不用在那么固执的坚持抵抗着那些麻烦不已的事情。
望着希云来和那些不认识的人离开,山下的血腥味蔓延在天空久久挥之不去。下面那些猩红的鲜血早已干涸,望着那些残破不堪,眼睛睁的极大透着不甘的尸身,栾川说不出的情绪在眼神中打转。想要说出些难以自己的话,却在嘴唇中不断的纠结,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云华早已和他们汇聚在一起,在宁公子出现之前就上了山顶,全身有着许多被鲜血沾染的痕迹。当然更多的是她自己的鲜血,那些臭石头们即便是看到庙中出现了旁人会猜到这是什么时候。但对他们而言,这又有什么呢?
他们终究是一群找死的臭石头,臭不可闻的活在这人间。纯洁新鲜的人间总有一日会散发出独特又强劲的力量来拍散他们,所以他们从出来的那刻开始就抛弃了所有念头,一心愤懑的想要报仇雪恨。
终于他们和这座千年圣地一起埋葬在了无数矮小山峦间!
显得悲凉又可恨!显得无辜又咎由自取!
挥走了所有人,只留下自己还孤独的矗立在山顶,偏头用余光扫向玉兰树被拔起来的那个巨坑,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光芒,那是历久弥新的缘故。再是正了正身子迎风面对着天劫庙的孤凉,说不出的刺骨痛惜感在他心头蔓延。这种感觉仿佛是当年爷爷被魔傀残忍杀害的那种感觉,但模糊之中又有些差距般。
这座庙中唯一的熟悉的年轻一辈了悟师兄了,恐怕往后无数年中都不会有天劫庙的僧人和传承出现在世间。
雄踞在西南州山峦中无数年的圣地,终于以它最难看的结局落幕。想必不久之后,整个修行界都会为之颤栗,同时也会深深忌惮此中出了极大力气的魔傀宗和徐生宣。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归于尘土!”
消失在山顶的栾川在空中留下这充满悲凉味道的话
天色从昏暗中逐渐走入清明,已经算是过了一日。
无数山峦依旧显得那般肃穆的矗立在茂林的尽头,仿佛里面的那座宗庙从未消失,仍旧保存着那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风骨。外面早已等到饥渴的军侯大人吃了两张薄饼,面带着窃喜的笑容。
小侯爷江剑同样也有着难以抑制的笑容,手中卷着博饼走向军侯父亲的旁边,烈马好似嗅到了即将驰骋的味道,发出了兴奋的嘶鸣。江剑在父亲耳畔低声道:“昨天夜中,我们在西南州留下的人手不经意看到,有些莫名出现的修行者进入了西南州中,看来是禅会结束了。”
军侯大人面色忽地沉静,偏头扫视周围,做出嘘声的动作:“凡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尽量后面去请示大皇子殿下正午的时候是否可以进入天劫庙中?”
说着话的时候手刀轻轻的在脖子上抹过,当是说道大皇子的时候,这位军侯大人言辞极为庄重的同时眼神中却带着十分轻挑的蔑视,仿佛在他眼中那位大皇子如地上的灰尘般拂手可扫。
江剑回头瞧着远处战车上摆着桌子,坐在凳子上被周围护从保护着吃饭的皇子殿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眼里的轻视一闪而过,扯动缰绳,烈马转头嘶鸣了几声,奔驰着朝战车而去。
昏暗中走过的地平线露出了鱼肚白的宁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