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螳螂、蝉、黄雀
这座圣地不该存在的血腥和慌乱,此刻却更加诡异的弥漫在众人的心中。
不管是山下那些臭石头们还是残余受伤的僧人们,更或是山顶上这些别派的弟子以及如徐生宣孔昭这般作恶的人,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慌乱。
但本质和缘由却不一样,也都有着不一样的思量。
齐绝沉默的抬头漠然一眼望向病态白皙的徐生宣,朝着他犹如慈父般温和一笑。要不是所有的青翠都枯萎的话,恐怕凭着齐绝着温和平淡的一笑,会引得无数青翠草木竞相争芳斗艳。
而徐生宣同样也凝视着齐绝眼中的视线和光芒,再是扫视到那抹淡淡慈祥的笑容。眼神忽地抽动了一下,从心底涌现的慌乱迅速占据了他的脑海,甚至想要驱使着他的身躯。
这种可怕的情绪在徐生宣的生涯中从未出现过,他一向可以掌控自己的大局,从来不会被别人左右自己的情绪。现如今齐绝的一笑却让他有如此诡异的思绪,慌乱的使他出现前所有为的紧张心情。霎时间他像是看见了挚爱的人一般收不回自己的视线,久久沉迷其中。
好奇的孔昭偏头看向两人牵连在一起的视线,觉得有些荒诞不羁,难道两人打算在自己面前亲吻吗?
多么可笑的笑话,作为一向君子外表的孔昭来说。当年他在天荡山获得文会第一的时候,凭借着他这般风趣幽默的话语,吸引了无数曼妙的美女对他投怀送抱,甚至暗地里他还享受了好几个宗派世家的弟子。
想到此处,再是看向两人相连的时间有些过于长,拍了几下手掌。啪嗒啪嗒的响声慌乱的惊醒了所有人的思绪,栾川他们将目光齐聚在轮椅上,无比担忧上面的人会出现什么伤害。
眼中迷惘的色彩瞬间被敛去,齐绝伸出手,挥了挥:“你们不用担心,要是等不住的话,可以现在离开。”
“我走了!”申井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喊道。
还未走,乔零瞬间就扯住了他的衣领,将之拎了起来,面色凶戾甚至于扭曲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还想要逃跑吗?”
平淡的申井冰自然知道齐绝的想法,所以指了指轮椅上的人,无奈道:“这不是他叫我离开的吗?所以我才打算离开,要是他不想要我们离开,那我就不离开了。”
回过神来的徐生宣总觉得场面有些怪异,低头微眯着眼看向轮椅上始终面色如常的白发青年。始终想不透白发青年那股莫名的淡定和稳操胜券的高傲是哪里来的。还有将才那随意的一眼对视,怎么让他产生了如此可怕的慌乱念头,仿佛心中延伸出来的野兽,肆意蛮横的冲撞着心中设下的防线。
最后还是没有抵挡住,彻底化作了齑粉,丢失了那仅有的防线。
说实话,如徐生宣这般忍受着许多不堪忍受事情的人,他们心里的防线总是最为严密的。却也总是最为粗糙的,没有多么诡谲的设想,只有单纯的保护自己的念头。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人间中,单纯的保护自己就显得多么稚嫩和可笑,让人觉得荒诞。
乔零回头看向齐绝,齐绝报之以微笑点了点头。
松开申井冰的衣领,这下子许多人都想要离开山顶。但无一例外的都死在了孔昭的手下,山下停歇的僧人和臭石头们再次面临着出现的强横魔傀,那顽固坚硬的躯壳成了他们无法攻破的最大困难。
至于那些想要下山的人,也都死在走上来的魔傀宗弟子手上。
外面依旧连发着数不清的箭矢,徐生宣将手搭在齐绝的肩膀上,看似随意实则潜藏深厚的控制着这位方山派弟子。然后偏头看向周太涟:“如果你现在还是担忧的话,暂时离开,免得往后真的出现了你不想看见的人,造成不必要的尴尬,甚至害得你。”
两人终究是好友,即便徐生宣彻底泯灭了人性,对于这位无条件帮助自己,甚至将还被自己牵扯到更大的旋涡和危险中的挚友,徐生宣依旧保持着该有的尊敬和保护。算得上周太涟是唯一认识他的人,他想过忘记过去,却又想要记住过去,所以就必须保护这位保存着自己往世记忆的见证者。
少年望向四周山野,再是看向茂林,最后着眼于天穹,发出了丝丝难以磨灭的苦笑。收敛了目光,望向徐生宣,淡然的摇了摇头。
察觉到周太涟颤抖的双腿,以及眼中那渐渐没了生气的眼神,霎时间他就感应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却总是无法真的探知到,所以看向了周太涟。
周太涟摇了摇头,苦笑道:“他来了。”
随着这话出口,栾川陡然用剑抵抗着从孔昭手中爆射而来的攻击。剑光在与黑色光芒交汇的刹那,爆发出了强劲的波动,可怕的爆炸瞬间扬起了无数灰尘,掩盖了许多人的耳目。
趁着这个空档,乔零眼神凶戾,身形闪现冲入被遮蔽的尘土中,一道黑影闪来闪去。看着这样冲动的乔零,栾川本能的想要去喊,却又本能的压制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喊出口。
在他看来,不可能的事情至少还是该要别人去试一试。
扑通的声音是身躯落地的巨大响声,在安宁静谧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刺耳。等到尘土彻底落地,地上倒着的被徐生宣踩在地上的乔零,面无血色,地上早已呕出了一摊鲜血。
攻击来的快,消逝的也极快。
残余的天劫庙弟子被肆意的屠杀,干涸的血流中再次增添的更加暗沉的颜色。让少年有些奇怪的是,本该出现的人为何迟迟没有出现,难道他在期待着天劫庙的所有人被屠杀干净吗?
地上忽然发动着轰隆隆的颤动,早已被孔昭设下的黑色禁锢突兀的漫布着密密麻麻的细纹。如蛛网般的裂纹彻底破碎了这道巩固好久的禁制,天劫庙辛辣的血腥味彻底弥漫出去,充斥的天穹都有些厌恶的移动云彩来抵挡。
外面茂林中的军士们,闻到这他们从未闻过的浓郁血腥味,霎时间干呕不止。
饶是他们从战场中走过无数遭,也忍受不了这么庞大的血量冲击,地上那蔓延出来的血河终于到了军队最前面的烈马前,那马儿恐惧的嘶鸣着,张扬着大蹄子。
青年将军江剑早已赶到,走到最前面军侯父亲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战车上被军士层层包围保护的大皇子,又扭过头低声道:“看来我们的计划无比成功!”
“那是自然!”军侯大人望向山林远处,露出狐狸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