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竟意阑珊
越发的他觉得不好看，或者心里已经开始排斥这种作壁上观的行为。
宁公子的手再一挥，再没有任何景色出现：“我看得出来，或者感受得到，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厌倦这种作壁上观的行为，同时心里也觉得这种有些过于冷漠，过于无情。”
栾川点了点头：“一览天下山河，看遍无数景致。要说不美丽，要说不喜欢都是虚言。但我确实对于这种做法不理解，也不至于宁公子你所说的那般过于冷漠无情。”
宁公子脸色微冷，不是生气，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栾川感受的十分真切，没有胆敢再次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这位通天彻地的宁公子张口。
他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或许与别人不一样，也与宁公子的看法不一样。但这些都不重要，言语而已，从来都不是最有力的攻击，随时都可以被埋藏。
宁公子忽地笑了，若是仔细看着，必然使人如沐春风，“你自己看法在所难免，每一个人都不是为了矫正别人的看法而活着，而是为了提出自己的看法，对于这一点你没有做错。”
话语才落，辞锋一转，“但有些事情，不是说改正就可以改正，也不是靠嘴巴说说而已。修行者没必要无情，却也必须无情。从前天道循环，必然无情。此后人道往复，倒是让人拿不准，是该无情，还是有该有情，又或者无情夹杂有情，世事难料，没谁说的清楚。”
对于这一番话，说实话栾川有些迷糊，没怎么听懂。
但他也不问，就像是宁公子自己说的那样，不是说改正就可以改正的，需要做出来。
问了也相当于没问，因为是靠着嘴巴而已，没有根据。
宁公子说道：“你看遍了山河修行者，有什么感悟？”
栾川摇头：“没什么感悟，除了山水格局之地，也没瞧出来其他的东西。”
宁公子沉吟了一下，也没生气，也没笑。山巅可以落脚的地方不算小，也不算太大，足够宁公子来回踱步。
云雾越来越密集，很快遮蔽了之前可以看见世间任何一处的地方。一眼望去，就是云雾遮蔽，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无法使人再次看见山巅之下的景色。
栾川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宁公子在自己身边踱步，他虽是觉得无聊，却也没说些什么。心里只是默默想着，自己何时才可以离开这里，离开之后又需要多少时间才可以到达西南州。
正如之前所述的那样，桃花阙紫玉山距离西南州至少相隔千里之遥，要是自己御空而去的话，时间倒是不需要多长。但今次就是为了历练，行走也是一门修行。
该如何？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样的决定。
半响过后，宁公子停住脚步，手一摊，出现一柄折扇，他没有打开，而是紧紧的捏在手中。
作为前朝的公子，宁公子向来不喜欢折扇之类的东西，被他视作轻挑玩物。而手中这柄折扇，乃是两月前他见到的一位山涧斋的天才送给他的。
两人畅谈了很久，抒发了各自的见解，但显然那人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最后走的时候，送了自己一柄折扇，上面描绘着无数景致。
栾川觉得奇怪，用余光瞥了几眼宁公子手中突然出现的折扇，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好似那柄折扇他在哪里见到过一般，可细细一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恍惚了大半刻，还是没有半分头绪，干脆抛之脑后，也不去想这些使得自己心情烦躁的东西，继续盯着云雾，盯着云雾之上看不见的天穹。
宁公子忽然道：“我带你去看看别的东西！”
栾川还未答应，啪嗒一声，他就消失在山巅上，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黑洞，无边的扭曲，无边的沿岸，看不见前方是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不知道这种情绪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了大地的厚实，缓缓睁开眼睛。
此处是一条繁华的古镇街口，来来往往人声鼎沸。
旁边的宁公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手中折扇已经铺展开，露出山河风貌。一下子惊讶住了，本能的想要去拉扯宁公子的衣服，半途却停了下来。
栾川焦急道：“宁公子原来也喜欢折扇，与我当初见过的一柄简直一般无二，不知宁公子从何处得来。”
宁公子向前走着，穿过每一个人的身体：“与你所想的应该一般无二，与你见的也应该一般无二，他说过。”
栾川连忙跟上去，平复了激动的心，深吸一口气：“宁公子曾经见过拜敛心？”
只见宁公子摇了摇头，停下来看着他，说道：“不是曾经，而是两月前，在同样的地方，我见到了他。”
“平州之外的密林处？”栾川皱眉。
宁公子笑着摆头：“非也，而是同样的山巅上，他误打误撞进来而已。”
听到这话，栾川登时就不信了，误打误撞谁信啊？
绝对是你牵引别人进来的才对吧！
当然这些话心里想想就行了，也没必要说出来伤了如今和谐的气氛，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
似乎没人看见他们，而他们也不用惧怕触碰到任何人，仿佛每一个人都是虚幻无影的，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人是虚幻的存在，所以才不可触碰。
对于这一点，栾川也不至于惊讶，道门术法中，未必没有这样的手段。
看了好半响，走过了几条巷子，栾川逐渐变得有些惊讶。巷子本身并没有改变，他看得出来始终都在这一条巷子中走来走去，一条笔直的巷子，仿佛首尾连接一般，根本走不出去。
而且其内的无数百姓，他们也在逐渐的变化。
每一次见到的人都有所不同，而每一次每个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也各有不同。
直到最后，栾川再次踏上巷子的入口，瞧着每个人头顶都顶着一抹缥缈的青烟，距离他们的天灵盖不过一指的距离，每人头上的青烟粗细不同，也有长有短。
有的无影，有的凝实非凡。
等到他看向旁边的宁公子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宁公子头顶也有，而且非常粗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