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林深而秘
心中不曾激荡，也不曾有过丝毫犹豫，该走的时候，就斩钉截铁的走。
等到余晖落下，他早已看不清楚镐京城的城头的时候，才施施然转过身子，望向远处天边，想再看看镐京城的风景，看看故人新友。
一切都惘然，一切都妄然！
落日余晖倾洒在他身上，青色的道袍遮蔽了天光，昏黄暗淡的天幕落下。栾川一步一步缓缓的走着，每一步都很平稳，仿佛是老人蹒跚的步伐，又仿佛是幼儿学步。
天色彻底暗淡，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他已经走出京州的地界，恍惚的看了一眼此地的风景，没有顾忌天色的暗淡，继续朝着南方走去。
京州走出，就是汀州，再之后就是平州。
平州屠城的惨烈，栾川仍旧记忆犹新，不忍去顾看平州今时的样子。走过平州的时候，步子放的极快，不出一个时辰就过了平州偌大的州郡。
当他离开平州，平和的神情有所回暖，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
大雁鸟雀的踪迹也明显起来，现在他步子迈的慢些，徒步走入一片树林，不小心踩踏了发出剧烈声响的植物，瞬间惊起整个山林都覆盖着的一片鸟雀横飞的扑哧声，还有乌鸦在瞎叫。
栾川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已经亮开一抹白色。
几个时辰，他走了几百里路，走过了几个州府。一路走得平淡，走得安稳，现在已经算是彻底进入南方的地界，时间还有很长，没必要如之前一般继续赶路，所以他放慢了脚步。
缓缓走着，树林遮蔽了天光，露出稀疏的一点。好在天空还未彻底亮开，树林茂密与否都无甚关系。他走到一棵高大直通天际的树下面，扯了一点杂草，铺垫了地面，然后径直倒下去，仰头看着树林间露出来的点点天空，繁星退去，一片灰白的颜色。
忽地，他眉间闪过一抹痛苦，好似心悸一般。
剧痛猛然传来，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上有些狰狞扭曲，嘴唇不断的张合，想要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吼，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来道长是中了毒！”旁边某处响起满满少年感的叹息。
“谁！”栾川终于叫出来，犹如狮子在怒吼。
怒目看着那处，少年慢悠悠从高大树木遮蔽中走出来，眉眼清秀，面容俊彦，背上背着一个书筐，栾川也不知道少年是何许人也，脸上的狰狞化作警惕！
少年丝毫不惧，慢慢走过来，摆了摆手：“道长不需要如此警惕我，刚才的话难道我透出了丝毫的幸灾乐祸吗？”
“你是谁？想干嘛？”栾川缩了缩身子，质问道。
少年无语，双眼一翻，又是恶心的两连问，为什么每次这种问题都会让他遇见。
难道世间修道的人都是这种人吗？
刚进入境域的时候，埋在地上的周痴也是这样问自己的，只不过自己后来没有告诉他，但他察觉到了一点，也就没有刨根问底，继续再问了。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恶心。
“我是谁不重要，我想干嘛也不重要。你是否需要解毒才重要。”少年走到栾川身边，俯看了一眼，松了松自己肩膀山的肩带，将书筐放了下来，自己施施然坐着。
栾川抖落了一下身子，将上半身彻底靠在树木上。虽然没做到和少年平视，却也不至于仰头仰视少年：“不知道小友是否可以为我解毒！”
少年初次说话的时候，他就有些震惊。进入山林的时候，到处宁静祥和，并无一点森然味道。但为何自己在悄然间就中了毒，周围细细看去，也没有一点可以被灼烧的毒雾啊！
瞧着栾川望了望，少年快然一笑，伸出了手，其上放着一颗丹药，“看来道长还是没有明白，毒从何来？”
栾川皱了皱眉，心中了解个大概，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手将丹药接过来，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霎时间，脸上狰狞无比，瞳孔中的血丝蔓延开去，然后迅速退去。
“是你给我下的毒？”栾川恢复了气力，眼神微凛。
少年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头，神秘笑着：“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
栾川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踪迹，有着一点淡淡的乳白色，陡然抬头看着树木顶端，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手上有着一抹液体，只不过从乳白色变成了黄色。
“看来我明白了，是小友触碰了毒，然后又给了鄙人药。”栾川眼神复杂，却一脸释然。
“哈哈！”少年笑了两声，站起来，将书筐再次背在自己背上，朗声笑道：“我与道长无冤无仇，为何要触碰毒。看来道长还是没有明白，那我便告辞了。”
说罢，少年收拾一下衣衫，直接离开。
栾川低声喃喃：“是也不是，是也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望着少年远去，颇有几分出尘的气质。再是加上满筐的书籍，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更是有着儒教浩然的味道。
“难道是修儒的人？”栾川有些疑惑。
刚才只是一观，他全然没有发现少年体内有着修行者的气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罢了。但看着少年的样子，气定神闲于茂林中行走，森然间又有可怖危险，他凭什么怡然不惧？
瞬间起了一个念头，要么自己根本没足够的实力探知少年，要么就是少年常年进入此地，所以才可以气定神闲，巍然不动。
才出念，刹那间就被栾川自己否定，想了许久，都没有得出结论。
手脚还有些无力，又是待了一会，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手腕上的手镯微微一转，青色的光芒一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力量。
一切做好，栾川才确定方位，继续穿越茂林。
等待的一段时间，天空早已大亮，茂林除了雾气有些重之外，并无其他的东西出现。可以说到此时为止，茂林一路畅通，没有任何危险。
借着青雀的力量，他走的更加安稳，速度也快不少。
没一会，就走到了茂林的边界，看到了远处一条溪流，天气也渐渐有些燥热起来。
冬去春来，各展别样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