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意思意思?

  今日有风,因为云卷云舒。
  栾川平静的走在山道间,速度并不是很快,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气息笼罩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不断向四周开始扩散,随着气息散开后,速度就更加慢了几分。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散发了气息,那有的人就会自觉的停下来,等待自己前去询问。
  捭阖峰的山道有着两条,栾川走的是最正大光明的那一条,从外面前来拜访的人自然也是走的这一条,只要前面的人慢下来,他便一定追的上。
  那怕他用世间最慢的速度行走。
  一座山峰在此刻便是一方世界,有人不知不觉的沉沦其中,享受着千年宗门带来的快感的同时又深深警惕的外面事物带来的冲击。
  毫无疑问,方山派此刻内忧外患仍然存在,好在有着掌教真人这样千年一遇的伟人存在,也有着数不胜数的方山弟子前仆后继,他们对于仙道的追索比对方门派的眷念低得多。
  栾川步子迈的很小,目光恍惚间看得见那人已经停下来,所以他步子不知不觉快了些,因为心中的急迫,因为对于某些事物的着急
  “爷爷,你先走吧!”顾君则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任由白雪落在自己束发的金冠上,看着格外潇洒,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寒冷。
  顾棣有些慌张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他还是不相信方山派会对太学的孙子做些什么,可此刻看着山道上散发的气息,那是独特的掌教气息。
  不是掌教真人本人,那必然是有着极大关系的谁。
  顾棣脸色微变,瞅着顾君则欲言又止。顾君则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淡笑,摆手道:“没事,不需要担心,掌教弟子不至于是这般气量狭窄的人。”
  顾棣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说出这句话的顾君则却非常清楚自己这话的意思。事情可以追溯到一年多前的柳州事件,那是太学的一次失误。
  最后导致的结果便是晋崎师兄此刻仍旧被关在天一楼中,却并不是太学士子所喜欢的秘境,就是真正的天一楼,对于太学士子来说极为恐怖的地方。
  “那好,小心一些,那是君仁的老师。”顾棣叮嘱道。
  顾君则报之以微笑,脸色苍白显得勉强,看着顾棣离开之后,他蹒跚着步伐走到一颗树木下边,然后极为自然的顺着树干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泥土沾染了衣袍。
  若是之前的话,他必然会有所顾忌,太学士子博士的风流该在他身上体现,这是他的枷锁。可如今不会了,老师的一团气已经击溃了他的文心,此时气息紊乱,文心根本静不下来,又何谈维持士子风流。
  望着高高的天穹,那怕这里处于捭阖峰对低处,他看着天穹的雪花也格外清晰,仿佛看见了一个新的世界,全是一个由雪花和闪电铸就的世界。
  他不由吐槽了一句,真是可怕的世界。
  半响后,山道在上面一点,响起了落在地上枯树枝被踩踏的痛苦嚎叫声,对于顾君则来说,这或许是非常美妙的声音,太学至高典籍中对于世间的描述本就美妙无比。
  心之所向,天下大同。
  这是顾君则心中的世界,也是太学初创至圣先师心中的世界,不算不谋而合,只能算是顾君则深而敬慕
  栾川终于走下了山道,看到了自己心中想要见的的那人。金冠束发,背后垂落的长发些许凌乱,气息紊乱无比,脸色苍白可以看出文心崩溃。
  他眉头微皱,深深的凝视着靠在树干坐下的读书人。
  同样,顾君则也看着高高在上犹如俯瞰蝼蚁一般看着自己的掌教弟子,模样英朗,一袭青色的道袍,极为符合道门典籍中小道士的风采,只不过眉目如刀,却有想法。
  “有趣!”顾君则说道。
  “你也有趣!”栾川说道。
  两人话语出口,相视一笑,顾君则不知为何直接让开了自己身边的一片树干,让给了这位掌教弟子。对于太学博士的谦让,栾川自然却之不恭,直接坐在了他旁边。
  “你说吧!我知道你的话多。”顾君则率先出口。
  栾川盯着旁边靠在大树上有些无力的青年,浑身除了此时的狼狈外,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这是他曾见过太学读书人还是山涧斋弟子中没有过的魅力。
  “我的话确实多,但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必说了,你直接解释吧!”栾川沉吟道。
  顾君则抖了抖肩,苍白的脸颊上那一道被东海边斗笠人划伤的血痕忽然被崩裂,流出一片鲜血,缓缓的流淌在顾君则的脸上,显得可怖。
  栾川皱眉看着,本想抬手去帮他擦拭干净,毕竟这些事情他不是没干过,只是顾君则却悄然躲到了一边,没有让栾川的手掌有抬起的机会。
  顾君则淡漠道:“七师兄已经被关入太学最可怖的天一楼,难道你还想要知道更加细致的细节吗?”
  栾川撇过头,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是个极聪明的人,这点方山派知晓你名号的人曾告诉过我,那你自然明白有些话没意思。”
  “那怎样才有意思?”顾君则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妙的话,瞧着栾川认真的脸,好奇道。
  栾川摇了摇头:“你这样就是没意思,若是你直接告诉我,不要把我当傻子,那就是有意思。”
  “在我看来,这才是没意思。”顾君则反驳道。
  栾川肩膀一抖,不置可否,站了起来,俯视顾君则,说道:“所以意思这个东西不是好东西,而且你们太学读书多,我读书少,自然辩解不过,但继续下去就没意思了。”
  顾君则轻轻一笑,瞧着栾川脸色逐渐变得严肃,逐渐变得不耐烦。遂而摇了摇头,不是他不知道一些事,也不是他无法说出来,只是他不想说而已。
  没错,极聪明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真是可怜。”栾川冷漠道。
  不知道这话说的是谁?顾君则瞧着栾川的眼神在变化,变得凌厉。而栾川瞧着顾君则的眼神也在变化,却是变得随意,两人相视无言。
  春日下雪,雪天生雷,何其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