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昏黄的东海
栾川仍旧如往常一样端坐在藤椅上，时不时的闭眼领悟自己的剑道，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瞥几眼天边落日照射下银白的雪地。
别样的情感自然而然的诞生在心间，每一次都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从上次说完话，他大约有十几天没有看见过姬鸩秦，旁边的院子忽然变得空荡。没有足迹留下，那白雪铺就的地面就显得猖狂无比，从最初的银白色变成了暗沉的红色。
栾川皱眉看着那边的地面，有些烦躁，随意的抬起手，轻轻的一挥，看似随意无比的一下，那院子中的地面顷刻冒出许多热气，然后白雪渐渐的融化，最后化作一股水流顺着土沟流向崖间。
那一夜到现在，已经有着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此时的方山派中沉寂异常，许多弟子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因为他们都发现了这寒流透着的诡异。
“到底有什么想法？”
手掌摊开，一块冰晶般的雪花落在他的手上，没有融化，其中冒着匪夷所思的寒气，比任何寒冰都寒。雪花并没有融化，栾川盯着雪花，微微出神。
他仍旧想不透掌教师尊为何没有对大雪出手，若是这大雪继续落下的话，恐怕要不了两个月的时间，东海州的百姓都会被寒流大雪冻死。
前几日，东海州的家族已经传书进入方山，说入春这十来天，就大约死了几百人，皆是冻死在睡梦中。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寒气冒腾着，却也不至于是这么简单的就会把人冻死。
栾川其实心中有些怀疑是有人暗中出手，而那些出手的人或许就是掌教师尊口中那些想要追寻长生仙道的阴魔。
方山派也派出了几个弟子前去查看，可都是无功而返，实在遗憾。
呼呼寒风再次袭来。
栾川略一打量，心中已然有数。
抓着藤椅的扶手，站起身来，一步踏出去，这才是简简单单的一步罢了，便是直接跨出了五六丈的样子。
离开了院子，准备不顾大雪的阻拦，直接飞入空中去看看。
忽然有人喊道：“师叔！”
栾川本是抬起的脚顷刻放下去，转过身皱眉看着远处，才是发现是捭阖峰大殿外的守门童子。微微沉吟思索，就想到了这童子为何而来。
“走吧！”栾川走过去，说道。
小童子脸上有些错愕，愣了一下，惊诧道：“师叔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掌教见我是否？”
“是！”小童子萌萌的点了点头，抠了抠脑袋，很是不理解师叔为何会知道。
看着年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童子，也才上方山一两年的时间罢了，做着这般萌萌的样子，栾川不由会心一笑，摸着小童子短短的头发，有些咯手，但也舒坦。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栾川微笑道。
小童子端正了自己的身子，萌萌点头，“好啊！”
两人就此走在风雪中，小童子在前，栾川眉目微凛，走在后面。
昏黄的夕阳下，照射在栾川后背的有些透，许多的雪花都飘零在他的后背衣衫上。小童子安稳的走在前面，心里有些高兴和舒坦，毕竟和师叔在一起，便不需要受风雪的侵袭。
这也是一种畅快！
栾川瞧着小童子摆手的动作，很是好笑，又很是沉默。
心中微微叹息，当年的自己和爷爷一起行走在镇子田间的时候，未尝不是这样的神情，高兴且自得，完全不受外物所干扰，自身便成一世界。
忽地，栾川朝着前面走了，猛然停下了脚步，偏头看向落日降下，一束束光线在他眼中不断的被分解，然后慢慢的分开，变成了无数细线。
正当那细线要进入他的眼睛的时候，忽然纠缠着一起，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长条粗线。
扭曲，不断的扭曲！
悄然间发出凌厉的气息，可气息渐渐落下，在他眼中却弱小了许多，一股情绪猛然笼盖了他的眼眶，恍惚间他存在于天地之外，独然看着人间的一切。
一切皆是幻象！
那一切便可以复刻！
所以世界不是单一存在的，还有希望是吧！
雪花忽然铺面而来，小童子可爱的俏眉微皱，走了几步也听不见后面雪花被踩踏的滋滋响声，他回首看去，便看见师叔不知何时盘膝坐在雪地中，其周身散发着莹莹白光。
白光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那样清明，显得那样温柔。
他有些惊讶的想要去叫师叔，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脸色有些变化，惶恐的看着四周，又见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落在他的后面。
“掌教真人！”小童子终于说出来话，稚嫩慌张的语气。
掌教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目光放在端坐雪地的弟子身上，眉眼间轻皱，眼里有着无数色彩。
希望！欣慰！担忧！犹豫！
小童子瞧着掌教真人也没多话，遂而也学着掌教真人的样子，背着手，看着师叔身上的莹莹白光，只是久了之后，便觉得有些无聊，四处张望了很久。
掌教看着自己这位守门童子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小声说道：“若是你觉得有些无聊的话，那你回去继续守着大门，不用在这里痴痴等着。”
小童子现出被发现小心思的张皇，尴尬摆手道：“跟着看看，没事没事！”
掌教便不再理会他，心中却有些思考。
小童子去年初进入了捭阖峰，他的父母曾经也是方山派的弟子，只是后来回了东海州罢了。而十六年来也仅仅有着栾川拜入捭阖峰，至于姬鸩秦只能算是半个，这童子父母送来，未必没有心思。
东海州的事情有些严重，童子父母家族在东海州也有些势力，若是借此做些事情的话，也比较简单，毕竟是本土势力，比方山派自己寻找一些东西要方便。
“你想要拜师叔当老师吗？”掌教盯着童子问道。
小童子瞄了瞄几眼，疑惑道：“我可以吗？”
“看你！”
“好吧！”小童子点了点头，并不是多理解，但是记得父母说过类似的话。
掌教微笑着，手掌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似乎是写字，落手之后，轻轻一挥，一道流光直入东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