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丽的交错&假戏真做
听说好久不见的偶像哥哥又要回家了，农家女可高兴坏了，一大早就站在田间的小路上，踮着脚尖向远处麦田的尽头眺着，望着，指望着一个眨眼，哥哥就能披着金光闪闪出现在麦浪那头，向着自己招手微笑。
盼着，等着，终于等来了。跑得比牛车不知道快了多少的两轮摩托车在田野上掀起一尾巴尘土，隆隆隆地就到了面前。
坐在后座的偶像松开环在金发女郎腰间的双手，脱下掩盖住面容的保险头盔，好看的眉毛扬着、飘着，给车上的女郎抛了个媚眼。女郎嘻嘻一笑，调转车头又隆隆隆地回去了。
农家女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怪哥哥笑得太轻佻，尽勾引些狐媚子去了。偶像哈哈大笑，用力地抱了妹妹一下。
回到家，老爹和老妈子已经做好了一桌的农家菜，前呼后拥地推搡着偶像在桌前坐下，又是唏嘘感叹，又是不断夹菜。偶像笑着应着，嘴里嚼的饭菜虽然味道不怎么特别，却偏有一股子平日尝不着的风味，顿时赞不绝口，大道回家真好，还是自家的菜好吃云云。
老爹老妈子自然是眉开眼笑。农家女在一旁咬着筷子看着。偶像的眉毛又飘着、扬着，舒张出好看的弧线，眼睛眯得弯弯的，笑得很甜，笑得老爹老妈子一脸的褶儿里全是欣慰。
农家女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只记得似乎去年哥哥带自己去大草原看日出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笑的。
农家女提议明天带偶像到山上看日出去。偶像笑了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农家女瞅着天空灰灰的，才褪了墨色，就赶紧跑到偶像的房间把他拽了起来。偶像惺忪的睡脸上被甩了个湿毛巾，揉了揉，便一脸困意地随着农家女出了门去。
好久没回来的老家的山很险，山路崎岖，坡又陡得很。偶像没一会儿就被肌肉的拉扯挣醒了，咬牙攀着乱生的岩石稳定身形，跟在农家女身后的步伐踉踉跄跄。
农家女回过身来，看到偶像那张俊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一颗一颗的汗珠，蓄满了便一并从额角滑了下来，濡湿了秀气的眉毛。偶像很是辛苦地擦了擦汗，手上蹭到的灰尘却又到了脸上，登时成了个大花脸。农家女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哥哥苦笑的表情倍儿有意思，系在脑后的长发一抛一抛地，飘飘然的样子。
到了半山腰，偶像就喊不行了，直说这爬山比登台演出还累，这岩石疙瘩比观众的视线还硌人。农家女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嘲笑偶像没用了，身体不行了，还调皮地对着偶像刮了刮鼻子。这一被落脸，偶像哪里肯罢休，咬牙就站直了累得不行的腰背，拍了拍胸膛就当先走去。农家女吐了吐舌头，踏着轻快灵巧的步子紧跟其后。
抱怨声不知道载满了多少山道，偶像的肩膀不知道被拍了多少次，农家女薄薄的衣襟也被汗水浸湿了，但那不服输地甩动着的小马尾却依旧透出青春的味道，毫不认输。
好说好歹是爬到了山顶，一路斗嘴的两个人都喘得不行。好一会儿，各自站起身来，望着对方汗湿的脸，都笑了起来。偶像的眉毛被汗浸透了，自然再飘不起来、扬不起来，只好挤着眉间酸楚的壑纹，又累人又开心地崭露没在妹妹面前认怂的快意。
东方天边的鱼肚白逐渐探出头来，缓慢地渐变着，闪出耀眼的白光，很艰涩，也很美丽。晨曦穿过发梢，汗水滴到地上，天边的地平线与两人一起一点一点地露出微笑。
静静地看着，偶像在心里赞叹着，这日出，比平常那些绚丽的舞台灯光效果都要漂亮。
农家女注视着偶像的侧脸，突然伸出双手，把偶像的视线掰向自己的脸庞。那张认真注视着哥哥的俏脸，闪耀着坚定微笑。
偶像也想起来了，在那个一起看了草原上美到忘言的日出时，所无法做出的决定。当时的风有些冷，他的心跳也有些僵硬，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敢下那个注定险阻的决定。
他又望了眼远处的朝阳，终于下定了决心。回过头来，捧着农家女的脸，吻了下去。
风干的汗渍让农家女的回吻显得很艰涩，也很甜很美丽。
……
距离第一幕开拍还有五分钟，偶像坐在摄影大棚旁的花坪上，信手折着身旁随处可见的三叶草。
这次的剧组尤其不像话，到现在快开拍了，仍没有把女主角带来和他对过戏，只是让他一遍又一遍地背着剧本里的剧情和台词，并交代他到时可以加些临场发挥，最重要的是真实。
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真实吧。
偶像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又一朵三叶草撕成秃杆。
之所以会和这种开演前都见不到女主角的小剧组合作，也和他最近的状态有关。由于在戏中常常过于注重动作技巧而忽略了感情，最近来找他拍戏的剧组已经少之又少，甚至连接受这次的合作，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参加的。信心可谓完全没有。
又重温了一遍剧中的情节，休息时间就告罄了。
偶像理了理被化妆师弄得平凡无奇的黑发，按捺心里的不满望向摄影棚的方向。
摄像机已然就位了。导演发出开拍指令。
偶像微微凛然，勾起一只腿调好坐姿，向着远方摆出表情。
视线的右侧，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农家女跌跌撞撞地跑来，带着一身的乡土气。
偶像下意识就要皱眉，反应过来后强自忍住，作出惊觉的模样，随后露出微笑。
准备好的台词正要念出口。迎面跑来的农家女却像忘了剧本似的一头栽进了偶像的怀里，由于用力过大，两个人一同倒在了花坪上，不知溅起了多少花瓣叶片。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偶像皱起了眉头，把农家女推开到一边，等待着导演的喊停。
导演喊停了。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对他的责备，并叮嘱他不要太顾及剧本，配合着自然往下演就好。
偶像心中纵有千般不情愿也只能按导演说的去做了。
再次开拍，农家女犹豫之后依旧是一脸欣喜地扑进了偶像的怀抱。这次偶像学乖了，扮出宠溺的样子抚摸着农家女的头，念出稿子里的问候台词。
农家女自然很开心，牵起偶像的手跑向下一个场景。整个过程不发一言，只是欣喜地笑着，欲言又止，快活的话语却好像从她的眼睛中蹦出来一样。偶像在心里暗自钦佩，这个不知名的演员演哑女演得确实很到位。
斗争心一上来，偶像也无法再应付了事了。跟随着农家女熟络的步伐，在花坪间穿行着，并按照农家女手语的提醒，细心地绕过盛开的小花。农家女看见偶像无声的配合，喜滋滋地笑了，仿佛吃了蜜一般的表情让偶像没来由地心里一暖。
按照剧本演戏居然把自己感动了。偶像在心里暗笑自己。
剧情轻微地脱离了剧本，却顺利地往下演着。农家女感情真挚的情感表现，弥补口不能言而做出的亲昵小动作，多次让偶像为之失神，甚至不由自主地回以宠溺的反应，好像真的多了个妹妹似的。演戏结束后，农家女也缠着偶像，亲自做了些农家小菜给偶像改善伙食，而且还一直保持着不说话的状态。
导演笑着小声解释那是为了入戏。见识过戏中农家女逼真的演技，偶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农村部分的戏结束前的一个晚上，偶像刚和农家女道了晚安，在回房间的路上撞见拿着剧本走过的副导演。
偶像一时好奇心起，凑过去询问，这么厉害的女主角是怎么找来的。
副导演愣了一下，悄悄告诉了他真相。
其实农家女就是这个地方的一个孤儿，前些年奶奶死后就一直一个人居住。她还有个死去的哥哥，听村里人说小时候他们感情很好，但后来她哥哥不小心溺水死掉了。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很奇妙了。
未经世事的农家女被副导演告知偶像就是她死去的哥哥还魂，只要这几天不说话就能和他一起生活后，竟深信不疑。这几日相处，她是真的把偶像当成了他的哥哥去对待的，所以才这么情真意切。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