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哪怕只是虚幻
晨风从宽松的领口与袖口灌入，带走跑步慢慢积聚起来的热量，也带走起床后的最后一丝困倦。
头脑渐渐清醒。
平稳的气息呼出的前方，是即将开始的一天。
也是将要面对的未来。
19岁的夏天，高考之后的这个暑假，自己定下的计划也将付诸行动。
前个假期的计划是学会网球和吉他，司枫沫只完成了前半部分。
上个假期的计划是学习架子鼓和足球，这次司枫沫则是完成了后半部分。
无可奈何地承认弹奏乐器这种精细活不适合自己，司枫沫对高考后的这个假期的计划进行了调整。
原来的计划是学车和学游泳。
然而一方面学车也属于精细活，另一方面是这次高考自己破天荒地爆了次人品考到了一个高得出乎意料的成绩，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司枫沫都决定把学车这一项换掉。
至于换成什么，真正决定下来，是在前天，准确来说是前天的早晨。
在看到那位戴着鹿角头饰的外国男孩的那刻，司枫沫终于想起了一件她向往了多年却从来未敢尝试的事情。
她想谈一场恋爱。
可以的话，她想和那个男孩谈一场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恋爱。
虽然只是匆匆一个照面，连话都没有说上。但司枫沫心中已经不可挽回地作出了这个决定。
说实话，司枫沫至今为止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跟她至今为止都没学过游泳一样不可思议。
其实在学校也有不少风评不错的帅哥向她表白，但她却从来没有过那天早上那种感觉。
那种移不开视线的感觉。
想要接近他，想要和他说话，想要注视着他的眼睛。
司枫沫想，那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于是这个假期的计划最终敲定成了学游泳和谈恋爱。
为此，她一改从前随性晨跑的习惯，这两天都按着前天的时间和路线进行晨练，甚至还在那天邂逅那位男孩的地点装作若无其事地徘徊。
只想再一次看见他。
昨天没有看见，今天能不能看见呢？
司枫沫每跑一步心里的期待都会多一分，同时紧张也多一分。
如果见不到就去畅快地游个泳，明天再继续！
在运动服地下穿着泳衣，忐忑不安的司枫沫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终于路过了那个地方。
在那张铭刻在记忆深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娇小而美丽的身影。
不是他，司枫沫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眼前的小女孩。
穿着淡紫色睡裙的小女孩正在老气横秋地碎碎念。
"戴着鹿角的美型精灵，穿着兔女郎衣服的妓女，中二度完全不够啊！今天要捏个什么人物呢，唔唔唔唔唔！"
好可怕！
司枫沫直观地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的异常。
不要和她扯上关系！这是司枫沫的第一想法。
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女孩可能和那个男孩有着某种联系。
只是一点点可能，司枫沫就舍不得放弃。
呆呆地望着自言自语的小女孩，司枫沫进退两难。
忽然，小女孩抬起脸来，前一刻还纠结万分的小脸迅速变得毫无表情。
"看什么看，大个子！"
司枫沫的心里咯噔一响。
一阵风拂过，露水顺着路旁的草叶滴到她的大腿上，微凉。
……
"唔！"
说完那句话不到两秒，小女孩就捂着自己的嘴巴倒在了长椅上。
怎么了？！
司枫沫顾不上前一刻还被出言不逊的尴尬，赶快冲到小女孩的身边，想要察看她的情况。
跑到弯腰跪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身边，司枫沫才看清楚，小女孩正在用头小幅度撞击长椅。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怪病吗？要不要帮她打120？
可是没等她做出反应，小女孩已经若无其事地坐起身来了。
""
"呃，小妹妹，你没事吧？"
""
"刚刚怎么了？不舒服吗？"
""
"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不要！"
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女孩脱口喊道。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捂住嘴巴，拿起一旁放着的稿纸和笔，用稚嫩的笔迹飞快地写下"不要！"。
为什么会带着这种东西？司枫沫表示疑惑。然而更加奇怪的是小女孩的言行。好像用嘴巴说了话就会遭到惩罚似的。难道是谁的要求吗？
小女孩估计是看出了司枫沫的疑惑，露出"这人真不开窍"的表情，转身又在稿纸上哗哗地写起来，"路过此地的迷途之人，有何贵干？"
咦，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这样打招呼吗？
司枫沫尽力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去理解，勉强回答道："那个我在晨跑。"
小女孩顿时翻了个白眼，又醒悟过来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继续在笔记本上写道，"吾身之名为修威尔·斯诺·费雪，于此地追寻新世之际遇，汝人若无事相访，便可退去无妨。"
尽可能翻译的话，就是"没事你能走了吗"的意思吧？
司枫沫有些受打击，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
勉强挤出笑容，司枫沫用柔和的声音向手持纸笔望着自己的小女孩询问："小妹妹，你有看到一个戴着鹿角的大哥哥经过这个地方吗？皮肤很白的，长得很帅气。"
"无礼之人！吾身才不是什么小妹妹！吾身降临新世虽止十五载，于旧世之光阴早逾千年！"
稿纸上的字迹飞快增加，末了，小女孩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写下一句，"汝人寻求之人，当真堪言帅气？"
来不及为面前的小女孩居然有15岁感到惊讶，司枫沫赶紧点头，对小女孩的提问表示肯定。
一瞬间，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然后，小女孩低下头，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
"甚好！跟上来，吾身引汝人见之。"
写完，小女孩将纸和笔夹在手臂间，跳下了长椅，带头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刚才跪坐在长椅上的双腿出乎意料的长，自顾自迈步前行的小女孩一下就把司枫沫甩开一段距离，仿佛完全没有等她考虑一下的意思。
看懂了最后一行字，司枫沫咬了咬下唇，放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短裤的裤腿。
很快，她呼出一口气，理了理上衣的下摆，脚步匆匆地跟上了小女孩走在前面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