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节外生枝
有些先前碎在地上的茶杯碎片割裂她的膝盖，很快鲜红的血液就混入浸开的茶水，露出淡淡的红来。
“事到如今丘氏自身难保，想来日后她也在不能伤害我的芙儿了，我便也在无什么顾虑！”
“是丘氏以芙儿威胁老奴，让老奴给小姐食用白灼。她就是想你死了，让老爷过继她的女儿做女儿，然后嫁给宁王殿下！”
素姑说话间已经双手趴在地上了，手掌下膝盖下浸出的红仿佛应证着她声声真切的忏悔！
涯鱼挑眼斜瞪南澜一眼，南澜明确收到她那句未出口的“看吧，都是你害的我！”然后正大光明的回了涯鱼一眼以表明“关我屁事！”
涯照站在人堆里漏出诡异一笑，只因那两个消声的眼神杀看在涯照眼里瞬间成了眉目传情！不过眨眼的功夫这笑就被丘氏尖锐的叫声撕碎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想收拾李芙，但这些年她一直受老夫人袒护，我根本动不得她分毫！”
“而且我也没想冤枉你的女儿，因为告诉我大量白灼可以毒死人的是柳絮那个贱人，莫不是这事与你女儿有关你才冤枉我的吧？”
丘氏说完就呆掉了，因为她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那一句苍白的话不但证明不了自己没有对涯鱼下手，却是实打实的承认了对老夫人下手的事。
她不由得恼怒的弓下身子，扯起素姑的领子一个巴掌甩手就落在素姑脸上，嘴里还怒吼着：“你个叼奴竟然敢落井下石！”
“不管是谁告诉你白灼可害人，但是唆使我给小姐食用白灼的人就是你！”
素姑扬起印着慢慢膨胀开来的红色指印的脸，跪着挺直脊背，目光沉静，说话的语调平稳，半点没有因为丘氏的举动而失了风度，和丘氏气急败坏的模样比起来她倒更像一个大家族的夫人。
素姑有女儿，而且听她们的口气还是慕容的小妾！涯鱼三个打了个照眼，很明显都被这个突然发现的信息给惊到了！
涯鱼忽然想起软枝临死前说过的话来，素姑是有喜欢的人的，看来她们还有个女儿，那，那个男人呢？
很快南澜便命人将李芙和柳絮请到了徐氏的屋里。
李芙杏眼桃腮，穿的是蜀锦制的落地长裙，她莲步款款显露人前的是端庄雍容，和一同前来，因为脚步慌乱眼神含怯而显得小家子气的柳絮比起来高下就立见了。
“柳絮你告诉她们白灼的事是不是三年前你告诉我的！”
丘氏快步上前扯住柳絮的袖子问话，柳絮抖了几抖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很明显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
“对了，对了！”不待柳絮回话，丘氏突然大叫起来，恍然大悟般松开柳絮，回头喘着粗气看着涯鱼道：“我是三年前才知道白灼的，我又怎么可能在十二年前就让素姑给你食用白灼！”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柳絮身上，似乎只要她开口，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但屋子里却响起涯鱼问话徐氏的声音：“老夫人，你是从何时起食用白灼的？”
徐氏长长的呼出两口气，趁着众人纷乱的时间她到是神思回笼了，带着杀气的目光牢牢锁在丘氏身上道：“的确是三年前，这个毒妇，等容儿回来我定叫容儿休了你！”
“母亲白灼虽是我提议您食用的，但加量食用可是您自己的主意。”丘氏心虚的垂着头说话，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在理又瞟了眼徐氏。
“加量食用？”涯鱼疑惑的看着徐氏，目光锁在徐氏身上，想着这也许会是个关键点！“老夫人为何会突然加量食用白灼？”
徐氏的脸色变了几变，有些难以启齿般的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涯鱼最后还是万般不愿的开了口！
“那日去涯府看你，发现你目光有神，面色红润，又在廊檐下看到白灼，想着这贱妇与我说过白灼如何的好，我便猜你卧榻一年多能大好定是吃了白灼，所以回来后就加了量，想把我那老寒腿给吃好了！”
涯鱼有些失望，明显这些和自己无关，她也自然不关心，只得转过头看着惊惧的柳絮道：“柳絮你是从何得知白灼效用的？”
在丘氏急切的追问中柳絮才面色悲切的回了话，目光涣散在无法释怀的沉重悲哀里。
五年前柳絮原本是个平民女子，慕容因贪图她的美色强娶了她。但一年后她就失了宠，在这样的高门大院里一个失宠又无孩子的小妾活得还不如一条狗，直到她无意中救了一个落水的丫鬟碧儿。
碧儿为了感谢柳絮的救命之恩，给柳絮说了她家乡的一个偏方，只要服用白灼汤三个月便能助孕。于是真如碧儿所言那样柳絮怀孕了，可是那个孩子在她的腹中连三个月都没能熬过去。
柳絮确定害自己滑胎的是徐氏送的那碗乌鸡汤，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难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她的孙子吗？她为何那么狠心？柳絮恨毒了徐氏，连做梦都想杀了她替自己未出世的孩儿报仇！可她只是一个妾，连徐氏的跟前都到不了。
无奈中她想到了白灼，碧儿曾告诉她，白灼不可长期大量服用，那样会中毒甚至死亡！
柳絮知道丘氏和徐氏二人只是表面上和睦，私心里却是徐氏一直压着丘氏，丘氏自然不愿受制于人，想来她定然也是恨不得徐氏早早归西才好。
于是柳絮故意让丘氏知道了白灼的用途，表面上是讨好丘氏以求自保，实则盼望着丘氏快快给徐氏食用白灼，好让她早日去地底下向自己的孩儿忏悔！
柳絮似乎沉浸在悲痛的回忆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脚下晃起虚浮的步子。
在众人因她的悲痛失神间，她突然拔下头上的铜簪子奔到床前朝徐氏狠狠刺去，可是她还是失败了，那一下被那忠于徐氏的青衣妇人用手臂挡了下来。
在鲜血将青衣妇人袖子染成墨黑之前，在柳絮声嘶力竭咆哮着老天爷的不公中，仆从迅速上前将柳絮牢牢的扣了起来。
“我连你怀过孕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送你乌鸡汤？”徐氏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她嗤之以鼻的轻视，凉凉的笑意瞬间抵达眼底，“更何况就算知道了我也不可能给你送汤！”
涯鱼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抓到了什么隐在黑暗里的萤火，然后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