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鱼一两
花魁主持见老鸨震惊的模样早就想过来一探究竟了。他弯下身子翻看了一叠参差不齐明显是从纸上现撕下来的票后,也忍不住抹了抹额头,转过头看了看坐在中间那个刚才掉下台子的姑娘嘟囔道:“一点儿不像啊!”
“鱼一两?”老鸨缩着脖子试探性的冲着身后喊了一嗓子。
涯鱼很有礼貌的冲她莞尔一笑。
这一笑惊得台上好几个妩媚的姑娘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来,就有紫衣女子快步走到涯鱼跟前问道:“你是替她来的?”
“不,我为自己而战!”涯鱼一支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支手搁在腿上,勾起一边嘴角对紫衣女子撩拨一笑,像个十足的浪荡公子哥。“青柚你还好吗?我怪想你们的……”
“鱼一两真的是你?你好了?”青柚猛然拔高嗓门,眼睛里瞬间如点了支蜡烛般,最后喜极而泣一把抱住面前的女子:“你瘦了,变漂亮了!”
“嗯,我好了!”涯鱼轻轻拍着青柚激动得抖动的身子回道。
这句话落入老鸨耳中的时候,老鸨真的有种生无可恋的冲动。她现在也终于知道先前台下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发给权贵们的宣纸上写的什么了,这些写着鱼一两的票肯定皆来源于他们!
“鱼一两”可是真如其名的,在像春风楼这种敛财的地方不管她花费多少,她都只会给一两银子,大家都“心甘情愿”接受这无理交易,毕竟她是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女儿,最关键的是她手里握有大量店家私底下见不得光的阴私。
就在一年多前她突然病了,从此再也没出现过,不知多少人烧高香保佑她千万别好起来!可是现在明显的香火不够旺,她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春风楼……
最后老鸨抖着嗓子宣布这个月的花魁是“鱼一两”,心里却在滴血:“不带这么坑的啊!这还有谁敢叫价!我的银子啊……”
“一千两!”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老鸨惊得一下子抹去眉间愁云,真是喜出望外,直觉一颗老心像是刚落到油锅里炸了炸,转而又被人捞出来丢进凉水里一阵舒爽。
雌性的声音打破堂子里诡异的静谧,众人寻声望去,都想看看是哪两个不开眼的居然敢当众出价!
只见那两人皆着华服系玉带,有人倒是认出二人来,但也是没敢坑声,因为此二人正是皇三子宁王南澜与皇四子楚王南笙!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涯鱼立起身子站到台子前端笑得明媚,她指着涯照对面的南笙大声道:“成交!”
这一举动又不知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已经有识得几个的人抬袖蒙住面孔偷偷往外撤了。
涯照赶紧给南笙递了个眼色,低声道:“那是我妹妹!”
“额……”南笙眼里惊讶的失落一瞬抹去道:“那还是三哥来吧!”
涯鱼亲手接过想用眼刀把自己给灭了的南澜手里的银票,对于南澜的表情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谁都知道“鱼一两”就是涯鱼,而涯鱼是他南澜的未婚妻!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毕竟这是南澜第二次出银子买下她了,还都是在这种地方……
涯鱼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丢给老鸨的时候,老鸨的脸色瞬间垮塌,却又不得不浮起笑意收下银子,然后偃旗息鼓的回屋子收拾破碎的身心!
涯照过来拉涯鱼走的时候,涯鱼正左拥右抱的被刚分掉一千两银票的姑娘们围着问长问短问东问西,看到眼里火苗正旺的涯照,涯鱼只好依依不舍的和一众美人作了别……
比起不夜长街的热闹,卿苑简直就像个边陲小镇,浓浓的夜色里只闻得声声躲在草丛里不知名的虫鸣。
涯照正为今晚的事和涯鱼置气。
前段时间涯照去了那个让涯鱼服用白灼的大夫的老家,但涯照并没寻到人,多方打听下来涯照发现疑点重重。
那大夫正是给涯鱼诊病那年回的老家,回去后就在镇上买了大宅子,但没过几日就突然抱病而亡,那年那大夫才三十三岁,很明显他死得蹊跷。
白灼长期食用会中毒是涯鱼告诉涯照的,毕竟涯鱼服用了十二年,效果只有她清楚,加上袁衣的吐血昏迷和死得蹊跷的大夫,涯照自然半点怀疑都没有了,但世人都只知道白灼是补药,突然说白灼有毒谁会信呢?
而且又是谁会对涯鱼有如此仇恨,要从十二年前就开始算计呢?涯照觉得单是一个想把女儿过继给父亲的动机怕是不够的,毕竟就算涯鱼死了也没人能保证得了能把谁的女儿过继给父亲!
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就太可怕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出敌人,而现在他们所知道的线索只有素姑,而要让素姑绝对的暴露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神医到来。
今日涯照邀请南澜南笙去春风楼吃酒热闹正是为了此事。皇贵妃说过南澜在让人寻找神医下落,那么让南澜出面找个人假装神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可是很明显的今日涯鱼把南澜得罪了个透心凉,南澜铁定不肯帮这忙了!
“不是让你等我的消息吗?你怎么……!宁王殿下都答应我了,可是现在他怕是不会肯了!”涯照气得脸色铁青。
“阿照,我等不了了,袁衣差点被我害死,我怕……!”
“大不了我们自己找个人扮神医?”
“明日整个丰京的人都会知道你病好的消息的,这么短时间上哪儿去找人?”
“算了,你休息吧!我去想办法……”涯照终是不忍过于苛责涯鱼,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呢,没了母亲,她的天空自然要他替她撑起!
翌日,天青气朗,素姑准点端来了早间服用的白灼汤。自从涯鱼上次好起来后素姑就开始给她加大白灼的服用量,在上次吐血后涯鱼的身体似乎稳住了,她又开始让涯鱼分早晚服用。
“小姐昨夜去了春风楼?您的身体?”素姑边用勺子搅拌热气腾腾的药边貌似关心的寻问。
“她已经好了,以后不用在喝药了!”伴着男子雌性的声音,屋子里陡然一亮。
素姑抬起头看着门口处背光而立的男子,手中的药碗“啪”一声脆响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