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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就知道卖关子,看你一身的酒味,赶紧洗了去,要不让不准上床。”
  “是。”吕松元笑着去里间沐浴了。
  苏澜看着手里的帕子,将它扔的远远的,其实苏澜打心底里就是相信吕松元的。
  次日上午,就听见李云交了邓璟,邓瑜,还有邓景珊和邓佩珊的儿子回来,邓景珊和邓佩珊还以为怎么了,都一起回来了。
  史老太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他们都来宣慧堂了,苏澜和吕松元也一同去了。
  “儿媳妇儿,出了什么事儿?”史老太君问道。
  李云看着几个小的,“说说你们昨晚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啊,祖母。”邓璟开口道,“只是带着黎弟去四处转悠转悠。”
  “就转悠到百花苑了。”李云道,“你们也别想着辩解,昨晚儿李大人回府的时候,看见你们了,今早和你们外祖父说的,别想瞒我。”
  邓博:媳妇儿说得对,我,我我才刚知道啊。
  邓博面无表情,众人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有些严肃。
  “什么,你们敢去花楼,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史老太君拄着拐杖,“家训怎么说的。”
  鹿源,胡之重,邓璟,邓瑜连忙跪下,吕松元也同跪下。
  “我们知错了。”
  邓璟最大,开口道,“太祖母,祖母,我们都知道错了,昨晚是第一次去百花楼,只是贪图个新鲜,以后定不敢再去。”
  其他几个人附和。
  邓博和李云,邓景珊和邓佩珊都教训了一通,这件事才罢了。
  且不提这几人回去又是怎么被罚的。
  “这就是你的教训?”苏澜问道,“和你的帕子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觉得是李大人看见的,告诉外祖父的?”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是便是好了。”吕松元道,“不过那帕子绝对不是我想要的,我最想要的是”
  “是什么?”
  “是你。”吕松元道,“真想每天都能要你。”
  “吕松元,你又胡说。”
  “没有啊,我只是要你每天陪着我。”
  苏澜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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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你绣的。”史老太君拿着帕子看了两眼,“不错,好啊,很少有这样的绣法了。”
  “都是我娘教我的,我还不及娘呢。”苏澜笑道,“我手脚太笨,学的太慢了。”
  “你这丫头何必自谦呢。”史老太君道,“好就是好。”
  “那就多谢太祖母夸奖。”
  “琥珀,你去把我那个欲风满楼的屏风上的绣布拿过来。”史老太君道。
  “是。”
  “丫头,这欲风满楼的屏风乃是太后的心爱之物,只是被三皇子不慎弄了个大洞,太后想让我在民间找能工巧匠,只是一直未找到,你看看能否修补一下。”史老太君道。
  “这太后之物哪是我能修补的了的。”苏澜摆手,又转了话头,“还是先看看吧。”
  “你这丫头呀。”史老太君笑了起来。
  琥珀端着绒布托盘,上面是欲风满楼其中的一块,上面确实破了个极大的洞。
  苏澜看了一番,道,“到是能修补,就是我的手艺不精。”
  “能修补就行,你且修补看看,这有原图,你照着绣就行。”史老太君道,“补不好也是无事的。”
  “是。”
  苏澜就拿着绣品回香然居去了,吕松元也正好从邓博那里回来。
  “这是什么?”吕松元问道。
  “是太祖母让我试着修补一下的。”苏澜摸着这上好的料子,“说是太后的东西呢,我都不知道能不能修补好。”
  “尽力而为便好了。”吕松元道,“不必太操劳。”
  “好,爹娘的信来了吗?”
  “还未,估计就这几天了。”
  这两个人刚到京城就给蒋一兰和吴美莲寄信过去了,已经几日了也没收到回信。
  一般大品官员都是有驿站的,快马加鞭,送信也快。
  苏澜架起绣架,旁边是一大堆送来的丝线,苏澜坐在绣品前,慢慢的绣着,吕松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时不时的朝苏澜看去,露出一抹微笑。
  岁月静好,便是如此。
  苏澜费了四五天,没日没夜的功夫,将绣品补好了。
  “好好好啊。”史老太君摸着这精美的修补好的绣品,赞不绝口,“真是好啊,苏澜丫头真是聪明啊。”
  李云也笑着点头,“是啊,苏澜丫头的手可真是巧呢,这修补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史老太君也没耽搁,立即搁牌子,要进宫去了。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史老太君才回来,还有一大堆的赏赐,都是给苏澜的。
  “太后很是欢喜,这屏风是当年先皇赐予她的,太后极爱之物,如今修补好了,苏澜是头等功劳,这都是太后赏赐与你大的,你都收下吧。”史老太君道,“改日我领你进宫谢恩,正好抬头也想见你呢。”
  苏澜受宠若惊,本来上京城已经是大事了,如今能够见到太后,那绝对可以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要是回去说一通,绝对能引起轩然大波的。
  “这,我”
  苏澜有些慌乱,史老太君拉着她的手道,“无事,有我呢,太后也是个慈善的人。”
  “是,太祖母。”苏澜道。
  第二天,娇阳,邓葵,鹿潇潇,就连娇娥都回来了,邓景珊和邓佩珊也一起回来了。
  一齐聚在一起,都在说这件事,还来回拿看了苏澜之前留在史老太君这里的手帕。
  “绣的可比我好看多了。”骄阳道,“这蝴蝶儿跟会飞似得。”
  “你啊,每次拿到针,就戳手,还好意思说比你好看多了。”邓葵笑道。
  娇阳哼哼了两声,。“我要找嫂子教我,娘,您说行吗。”
  “挑你嫂子不忙的时候,你总是麻烦她。”邓景珊道。
  “知道啦。”娇阳吐吐舌头。
  苏澜姗姗来迟,给众位见了礼,就被娇阳和邓葵围住,“嫂子,你真厉害,又会做点心,女红有那么好,我能跟您学女红吗?”
  “当然行了。”
  娇阳道,“娘说不能给您添麻烦,等嫂子有空到的时候,再教我。”
  苏澜摸摸她的脑袋,“无事,我现在都有空呢。”
  史老太君开口道,“我就说苏澜这丫头心灵手巧的,你们啊没一个人比得上她。”
  “是是是。”娇阳抱着老太君子的胳膊,“您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嫂子了,我现在可不是您的心头肉了,我好可怜哦。”
  史老太君笑着拍拍娇阳的手,“你这丫头是最讨我欢心的,你不是一直想要玉镯么,我这有一个太后赏赐的玉镯,就给你了。”
  “太祖母最好了。”娇阳撒娇。
  邓葵凑到老太君跟前,“太祖母偏心,我也要。”
  “好好好,都给,都给,今儿我高兴,就让琥珀开了我的库房,各自选你们喜欢的东西去。”
  “太祖母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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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日,史老太君带着苏澜进宫去见太后。
  苏澜是普通民妇,所以要格外注意头饰首饰,衣服之类的东西,这些在家倒是无所谓,可是去了宫里步步都是规矩,要格外的小心,稍有一步差池,便是灭顶之灾。
  苏澜亦步亦趋的跟在史老太君跟前,也不张扬,乱看什么的,以免给史老太君添惹麻烦。
  “民妇苏澜参见太后,太后万安。”苏澜跪在地上磕头。
  “起来吧。”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苏澜慢慢起身,还低着头,不敢乱望。
  吕松元在家中等候,心中有些焦急,只是面上不显,手指头不断的敲击着桌面,心里正在担心着苏澜。
  都说皇家喜怒无常,吕松元不得不担心。
  “莫担心,老太太和太后是亲姐妹,哪里会有事。”李云道,“这次苏澜修补好了太后的屏风,是大好事一件呢。”
  “我知道了,外祖母。”吕松元又开始沉默。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史老太君才带着苏澜回来,也是笑容满面的。
  “太后很是喜欢苏澜丫头,又赏赐了不少东西呢。”史老太君道,“太后娘娘还说了,想让苏澜绣一副万年贺松,到时候还会有重重的赏赐。”
  苏澜握着吕松元的手,朝他笑了笑,吕松元也回了一个笑容。
  “苏澜丫头啊,你也别太累了。”李云道,“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告诉外祖母,外祖母都给备着。”
  “多谢外祖母。”
  苏澜从这日开始就要着手万年贺松的绣品,李云和史老太君每天都派人送来补品,让苏澜别太累着。
  几个小姑娘也时常聚到香然居,向苏澜请教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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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剿匪?”苏澜惊讶,“怎么会让你去剿匪?”
  “是于江军找我来的,想让我和江副将一起去剿匪。”吕松元道。
  “怎么会找你,你不是已经”
  “苏澜,对不起,我必须去。”
  “”苏澜扭头,“既然你都决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没事的。”吕松元搂着苏澜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一定平安回来。”
  苏澜的眼泪落下来,“我怎么不担心,你去参军我哪天不担心,如今又要去剿匪。”
  吕松元劝慰了苏澜许久,才让苏澜平息了情绪。
  ““苏澜,苏澜,死丫头,还不快起床,割猪草。”
  一声尖锐的喊叫,从堂屋传来,纱帐内里的女孩儿慵懒的翻了个身儿,磨磨蹭蹭的起床来了。
  四面灰土的墙壁,显得空空荡荡的,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墙角边几个瓦罐,显得凄凉。
  堂屋内又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喊声。
  “娘,她这几日病才刚好,你就多让她睡会儿吧。”
  那妇人的喊叫声划破天际,张口就开骂,“睡什么睡,赔钱货,生病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还不快起来割猪草。”
  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了屋内的孩子,一阵啼哭。
  “你这个懒婆娘,黑了心肝的泼妇,没看见我家宝贝孙子哭成那样,趁着我不在,就知道虐待他,迟早有一天糟了报应,烂了心肝。”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骂别人还是骂自己,那婆子越骂越有劲儿。
  年轻妇人皱皱眉头,转身去了屋里,抱起年幼的儿子低声轻轻哄着,叹了口气。
  “娘,我来哄吧。”那名为苏澜的小丫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藕粉裙,从年轻妇人手里接过孩子,那孩子约莫才一岁多,哭的稀里哗啦的,好不可怜。
  苏澜三两下就哄得孩子笑了起来。
  年轻妇人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还是你有办法,青玉就听你的话。”
  苏澜笑了起来,面带宠溺的在青玉脸上亲了一口,“我可是他姐姐。”
  屋内一片温馨,屋外的骂声没有停歇过。
  “娘,我去割猪草去了。”苏澜提着墙角的篮子,道,“很快就回来做早饭。”
  “你的病才刚好”
  “没事,已经好了。”苏澜拎着篮子打开了木门,门外的骂声戛然而止,随即又响起。
  苏澜似是习惯的掏掏耳朵,喊了一声祖母,便拎着篮子离开了。
  现下正是春天,路边花草都齐齐冒了出来,几只红羽毛绿尾巴的大公鸡被几个孩童追赶,围着树下绕圈,引来几只狗的叫声不断,那厢几个垂鬓小儿折柳嬉戏,传来笑声。
  河岸边的已经有许多女子,有大有小,提着篮子,都在割猪草。
  “苏澜。”清翠翠的叫声,带着一丝淳朴。“快过来,这里猪草多。”
  “凤仙儿。”苏澜见那女孩子笑了起来,“你可真早。”
  凤仙一笑两个小酒窝,煞是喜人,“不早了,前两日你病了,病好了吗?”
  “已经好了。”苏澜将篮子搁下,蹲在凤仙旁边,割起猪草。
  两个小姐妹儿两日未见,有许多的话题要说,叽叽喳喳的倒是热闹。
  “对了,对了,那边的树上野果子长了不少,待会我们去采。”
  “好。”苏澜手脚利落,很快就割了一篮子,与凤仙儿去摘那红彤彤的野果子。
  野果子树长在山脚下,每年都会结不少的野果子,味甜多汁。
  “哎呀,来迟了。”凤仙懊恼的鼓起脸颊,指着远去的一群打打闹闹离去的男孩子,“都给那群臭小子摘完了。”
  苏澜见那高枝儿上还有一串红果子,将篮子往地上一放,卷起袖子,凤仙还没反应过来,苏澜已经开始爬树了。
  凤仙张大嘴巴,“红,苏澜,你什么时候学会爬树了。”
  以往在凤仙的映像里,苏澜一直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对于爬树那是嗅之以鼻的,性子也有点不理人,除了自己。
  苏澜看着底下担忧自己的凤仙,一阵恍惚,随即摆摆手,“放心吧。”
  苏澜不算利索的爬上树,摘下两串树枝往下扔,凤仙在底下接住。
  苏澜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上树容易,下树难,巴掌大的小脸纠结起来。
  凤仙也看出了苏澜的困难,皱着小脸,“苏澜,你,你小心点,要不然我在下面抱住你。”说着凤仙张开双手,作势要接住苏澜。
  “就你这小身板?”说起来凤仙还比自己矮了一头,圆乎乎的小身体,说不定抱着还挺舒服的,苏澜笑了起来。
  “嘶嘶嘶。”悉悉索索的阴冷声音响起,让苏澜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一条青蛇缠绕在树上,吐着红色的信子,甚是吓人。
  苏澜这才有些害怕了,眼看着蛇愈发的近了,苏澜一个脚滑,从树上跌了下来。
  “啊。”凤仙还没来得及吓得捂住双眼,就见一个黑影子蹭的窜过来,速度极快。
  苏澜也听到一阵闷哼,不过到没在意,觉得这草地还挺软的,摸了两把才觉得不对劲。
  凤仙赶忙上前把人拉起来,“没事吧,没事吧,哎呦,吓死我了。”
  “我没事。”苏澜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摇摇头,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道了声谢。
  那少年略黑的皮肤,剑眉星目,倒也算俊朗,身上的粗布麻衣打了两个补丁,身上还有几根草,想必是被压在地上沾染上的。
  “那树招蛇。”少年丢下四个字就离开了,看都没看苏澜和凤仙。
  苏澜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别以为皮肤黑,就没看见他染红的耳尖。
  “笑什么呢?”凤仙拽拽苏澜的衣袖,“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和他玩吗?见到他都绕道走?”
  “有吗?”苏澜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道,“咱们回去吧。”
  “嗯。”凤仙也没做多想,拎着篮子,往两个人篮子里各放了一串果子。
  苏澜提着篮子刚到了家门口,就见自己的祖母冯玉珍,冯玉珍倒是个好名字,不过村里人都叫她冯婆子,久而久之的她的真名大家都快忘记了。
  冯婆子摇着扇子,一见苏澜就张口骂起来,“败家玩意儿,现在才回来,不知道你弟弟哭死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跟你娘一个样”
  苏澜喊了一声祖母,就进了隔壁自家门,可是门外的依旧是骂骂咧咧的,真不知道这老婆子一天天哪来这么多精力。
  “娘,我摘了红果子。”
  “好。”
  苏澜手脚利落的将树枝上的红果子摘下来,洗干净,果肉碾碎,放到锅上蒸热,可以喂给弟弟吃。
  在锅上蒸的这段时间,苏澜喂了猪和鸡鸭,又做了玉米饼子,盛了娘亲熬好的稀粥放凉,又拿了个小碗装了点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