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毛青年
“马哥？是我呐！”对面传来皮蛋油腻腻的声音。
“知道，怎么说？”马道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走到训练房靠墙的桌子拿了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您不是跟我说找那个杨军吗？我已经帮您找到了。”皮蛋兴奋地说道。
“哦，在哪里？”马道没有皮蛋预料中的那么兴奋，淡淡地问道，在他心里觉得，这是皮蛋欠他的，不过这次回复准确信息的速度这么快倒是有点出乎马道的预料，也更说明了皮蛋上次耍他耍的很轻易。
“哦，杨军在长桥镇的一处出租房里，前几天的事好像吓到他了，最近一直都没有出门。”皮蛋听到马道平淡的回答，心里有点冷，想到上次自己骗了马道，马道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再次打起精神说道：“马哥，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扭送了？”
“不用了，”马道一边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渍，一边说道：“告诉我具体地址和在的时间就行。”
“好，等下我就用手机发信息给你，马哥，上次的事着实对不住，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哈。”皮蛋马屁拍不到，只能求饶。
“哦，没事，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你帮我抓到杨军，我们之间的事就此揭过，其实我对你也好，对你的物流小店也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说道这里，马道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吧，你以后会找我。”
皮蛋心想，当然会找你，不过是找你送钱给我，嘴上说道：“那是，那是，马哥有用到我的地方就打电话给我，其他的不敢说，江城地面上的事还能帮上些小忙。”
“好的，等下记得发信息给我，我先去洗个澡，挂了。”马道按了电话，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这傻子。”
马道说的皮蛋会来找自己当然不是找自己发财，皮蛋哪能想到这么多，估计以后碰到了，自然会懂。
马道收拾起手机和毛巾，跟队长报备了一声就往浴室走去。
江城是个五六线的小县城，靠近沿海，经济倒是发展地不错，夜色中的江城灯光璀璨，车流如龙，倒是显得一片生机勃勃，有种沿海小城特有的风味。
马道和吴明打了声招呼后，带了队里的搭档宗冉和几个协警就往长桥镇出发，皮蛋发给他的信息显示，杨军这家伙就躲在长桥镇老城区的一间出租房内，老城区是一连片的平房，最高也就二层，但是巷陌纵横，四通八达，不是对地形很熟悉的人却是很难在这片出租房的丛林中抓到他，杨军选择的出租房，也充分说明了他小心谨慎的性格。
杨军最近的表现，据皮蛋的消息反馈过来，很是平静，只在出租房里生活，也没出门，估计是从什么渠道获知自己成了逃犯，谨慎无比。
马道得到皮蛋的消息后，很是着急，他是跟杨军交过手的，深知杨军的谨慎和狡猾，这么长时间待在出租房里不出门，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好事，更有可能是安排着如何脱身，逃离目前这个危险的地方。
当马道和宗冉带着人走到皮蛋提供的地址附近时，一名染着黄头发的小年轻正叼着烟站在巷子口等着他们，马道看到那名年轻人一头黄头发，问了声：“黄毛？”
黄毛听到马道叫他，赶紧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扭着踩了踩，这才一路小跑跑到马道前面，带他们到杨军住的地方。
黄毛带着马道几个人穿过巷陌，东弯西扭地终于走到一处民宅附近，隔老远指着一间平房一扇亮着灯的窗玻璃说道：“哥，那就是杨军住的地方。”
马道盯着黄毛指住的窗户问道：“有看到杨军出来吗？”
“前几天几个兄弟看到过他，这几天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蛋哥交代过，说这个杨军很谨慎，所以我们几个都是隔着老远望着，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真是苦死。”
马道没有理会黄毛的诉苦，仍旧盯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问道：“里面的灯什么时候开的？”
“哦，您说灯？哦，那小子好像最近晚上一直开着灯，半夜三更也开着，估计是被马哥吓怕了，关了灯怕做噩梦，嘿嘿。”黄毛和他几个兄弟果然是盯着杨军的，但是难免开个小差，出去吃个饭啊，在路边打个瞌睡啊，毕竟没有纪律性是显而易见的。
“哪天晚上开始一直亮着？”马道心里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想这杨军不会这么滑吧？抱着一线希望再次问道。
黄毛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昨天晚上，前几天都没有看到有灯亮着，我还道这小子失眠，半夜开着灯。”
虽然杨军有已经逃离的迹象，但是万一还在里面呢？马道围着杨军的住处绕了一圈，安排带来的几个协警分工合作，守好几个可能逃离的点，自己和宗冉两个人直接悄悄地摸了过去。
这时时间还早，晚上八点还没到，马道出于早点做出对杨军状态的判断，跟宗冉两个人一脚踹开了杨军住处的单扇木门。这次好，杨军的住处开着灯，连手电都省了，一个简单的小房间，一眼望去，尽收眼底，别说躲个人，估计躲只猫都困难，而逃犯杨军，早已不知所踪。
“吗的！”马道看到再次被杨军逃离，生气地骂了一句，狠狠地朝杨军房间里简陋的床踢了一脚，那床倒还蛮牢靠，挨了马道一脚居然只发出“吱”地一声，好像在嘲笑着马道的后知后觉。
马道发泄似地在杨军房间的墙上打了几拳，心中的怒气和情绪才稍微地平缓了下来，事已至此，只能从头再来，现在的马道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抓到杨军后嘲笑地问他，而是想狠狠地揍他，心里的郁闷由此可知。
马道坐在杨军住处唯一的一张木床上，环头看了一圈，除了床，被褥，一盏灯，地上的一堆垃圾，就什么都没有了。马道无奈地翻了翻被褥，除了熏臭别无所获，看来这里只是杨军避难的一个窝点。马道一边细细地想着杨军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边随意地踢了踢地上的垃圾，吃剩的蛋糕的塑料包装袋，几个饮料瓶子，还有一条超市的购物袋，马道歪头看了一眼，念道：“阎平超市”，马道对长桥不是很熟悉，问进来的几个协警：“这阎平超市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几个协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协警说道：“马哥，刚才往这里走的时候，好像路边有个小超市就叫这个名字。”
“是吗？那我们到那个超市去看看。”马道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宗冉拉住他问道：“马道，我们走了，这里不就没人管了？”
马道白了一眼宗冉：“这里有什么需要我们管的？那床破被子你要拿回来不？”
宗冉想了想，好像这个简单到没法再简单的房间确实没什么需要整理和固定的，就跟着马道一起走出了老城区。
马道走到进来时的巷子口，看到黄毛和他的几个兄弟还在巷口抽烟聊天，估计是皮蛋让他们留下来等马道处理完再走。马道也不客气，喊了声“黄毛”。黄毛听到马道喊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问道：“马哥，还有啥事儿吗？”
“黄毛，你现在有事不？”马道给黄毛递了支烟，问道。
黄毛接过马道的烟，瞅了一眼，欣喜道：“哟，黄鹤楼1916，好烟哪！马哥客气了，我现在没事儿呢，您有啥事吗？”
马道扬了扬手里的超市购物袋，问道：“这个阎平超市在哪里你知道不？”
黄毛将烟夹在耳朵上，接过马道递来的超市购物袋看了一圈，嘴里喃喃道：“咦，这袋子看着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一会儿，黄毛一拍脑袋，说道：“我知道了，就是这两天我跟几个兄弟去买零食的那个小超市，就在那边，喏…”
说完，黄毛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小超市，只有两间店面，现在还开着，看起来生意很一般。
马道抬头看了看黄毛指的方向，确实有家超市，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阎平超市”。
马道看了眼超市，向黄毛挥了挥手，黄毛赶紧凑过来问：“哥，怎么了？”
马道问道：“黄毛，那个超市的老板是本地人吗？”
黄毛想了一下，说：“说外地口音普通话的，应该是外地的。”
出租房连片的地方，超市是外地人开的不奇怪。老乡之间好说话，有事还能通个气，彼此之间还能互相照顾，这也是外来人员喜欢去外地人开的商店购物的原因之一。
马道依据这几次杨军出现的地方和逃离的轨迹，断定杨军除了他自己这个圈的圈内人外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想想也是，一个购赃的，巴不得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平时生活的异常，闷声发大财，怎么可能身边有好几个朋友，更不用说像杨军这样谨慎异常的人，更可能是一个都没有。
马道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凑近黄毛的耳朵说道：“黄毛，你等下去那个阎平超市，然后…”
黄毛听完马道的话，狐疑地看着马道，问道：“马哥，你真的确定？”
马道朝黄毛摆摆手，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黄毛听了马道的话，摸下夹在耳朵上的烟，给自己点上，跟马道说：“马哥，等我消息。”说完，摇头晃脑地就朝阎平超市走去，马道看着黄毛的背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宗冉一直在旁边，却没有听清马道跟黄毛说了什么，凑过来问马道：“你让那小子过去干什么？你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看了直想揍他。”
马道依旧看着黄毛的背影，微笑地说：“我们身上正气太重，有些事不适合做，让人看着太假太作，放到这个黄毛身上，就浑若天成了，让他过去只是试试我的推测准不准，还是等消息吧。”
宗冉依然看着黄毛不爽，嘴里喃喃道：“正气重怎么了，正气不重怎么做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