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天授病危

  洛歌又看了一会,察觉夜深,便匆匆回了太傅府。
  那白衣公子纵身离去,来到一处隐秘的院落里头。
  院落里,有一白衣女子斜躺在贵妃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
  “见到了么?”女子察觉到这公子的气息,也不曾睁眼,只是慵慵懒懒启唇。
  “嗯。”白衣公子淡淡应了一声,薄唇微抿,压下那抹弧度。
  “既然见到了,便该安心随我离去了。你要知道,现在的你,不同往日——你适才出关,魂息尚且不稳。”女子换了一个姿势,仍是慵懒的模样。
  眸子间暗光浮沉,白衣公子哥儿浅浅应着,面色越发清冷起来。
  “还有一件事,不要去打扰她——她好不容易摒弃了儿女情长,闭关两年出来,她该筹谋那些事情了。”白衣女子说着,见白衣公子不曾答应,便缓缓睁开眼睛来。
  这一双眼,是如月色一般的银灰色,如同她的气质一般清冷到了极致。
  “你我皆为神族,要以大业为重,可懂?”她坐起身子,缓缓挑眉。
  “我知道了。”白衣公子应了一声,便纵身离去。
  月色下,女子的银灰色眼眸越发的姣姣好看起来。
  像是浸了水的天上芙蓉一般,叫人只敢小心翼翼地远观,而不敢亵渎。
  望着公子哥儿离去的背影,白衣女子轻叹一声,仿佛有些愁意。
  “她已经经不起第二次的那般痛苦了,你会懂的——你一直懂的,不是么。”
  又是一声轻叹,消散在天地间。
  洛歌回了太傅府之后,便是沐浴着匆匆睡下了。
  一夜无梦。
  这些日子,她亲自教导轩辕云景治国之道,又将龙不离和他的修习一一考验了一番,见他们不曾荒怠半分,适才满意起来。
  她本欲早些离去,启程寻找灵珠来着,哪料临祧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叫她不得不逗留于此。
  三月中旬一日。
  这一日,洛歌正在东宫里教导轩辕瑾御剑,忽而看到李公公匆匆忙忙走进来。
  他快步来到自己身前,对着自己作揖一拜道:“太傅大人,殿下请大人去一趟养心殿。”
  “怎么了?”洛歌一愣。
  “皇上出事了!”
  当洛歌来到养心殿的时候,那殿外屋跪了一排的太医。主座之上,轩辕云景满脸阴沉地瞪着他们,面色黑得吓人。
  当看到洛歌过来的时候,轩辕云景忙起身俯首作揖:“师傅。”
  “我知道了,阿景莫担心,我来看看。”洛歌推演到发生了什么事,便拍拍轩辕云景的肩膀,宽慰一句,而后掀开帘帐朝里头走了进去。
  龙不离已经在那里为天授帝把脉了,他把脉许久,面色不大好看。
  小阿离已经恢复了记忆,一身医术尽得她所传授,能够把脉出那些个来也是自然的。洛歌不动声色地合了帐子,快步走过去。
  原来,天授帝在方才逗鸟的时候,吐血昏迷了。
  一众太医在被吓得大惊失色的李公公匆匆请过来后,相继为天授帝把脉。
  奈何怎般把脉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轩辕云景大怒之下,将龙不离请了过来,为天授帝把脉。
  龙不离只是把脉须臾,便叫轩辕云景又去请洛歌过来。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幕。
  “洛姐姐,皇上他——”龙不离抬眸看着洛歌,面上带着一抹凝重之色。
  洛歌揉揉他的头,缓缓蹲下身子,执起天授帝苍白的手,把起脉来。
  小须臾,她的面上也多了一分凝重之色。
  伸手推演片刻,洛歌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果然是他干的好事情。
  “阿景,且进来。”洛歌启唇唤道。
  轩辕云景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听闻洛歌在唤自己,忙走了进来。
  “师傅,皇爷爷他如何?若是需要甚么稀罕药材,我这便派人去国库里找。”轩辕云景看着天授帝那没有血色的脸,一缕心疼悄然溢了出来。
  “阿景,且听为师说。”洛歌迟疑一瞬,将那事娓娓道来。
  果不其然,在轩辕云景听罢之后,洛歌清楚地看到,他本便不好看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阿景,我且喂皇上服下一粒丹药压住毒素。至于接下来如何,且看阿景自己定夺。”洛歌祭出一粒丹药,在龙不离的帮助下喂天授帝服了下去。
  轩辕云景缄默良久,两袖里的拳头却是越捏越紧。
  “那便将计就计,来一场瓮中捉鳖。”忽而,他缓缓昂起下巴,将眼中的杀气毫不犹豫地泄露了出来。
  他侧眸看着天授帝,又问:“皇祖爷爷他——”
  洛歌微微摇头。
  轩辕云景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来。
  一行清泪,缓缓滚落。
  是夜。
  皇宫的钟楼,响起了三声大钟响。
  沉闷的声音一经散开,立刻传遍了皇宫。
  三声大钟响,寓意着当朝皇帝病危。
  也寓意着,改朝换代的时候,便要来了。
  每每这时,皇宫里总是人心惶惶的。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会引来杀生之祸。
  有前朝留下来的老太监老宫女,见过几代那样血腥的宫变,便纷纷叮嘱着自己亲近的,叫他们仔细留神。
  皇宫沉寂了下来,仿若无人一般。
  刑部天牢。
  深处密室。
  有一身着囚服的男子,随意躺在一张草席上,半闭着眼睛,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模样好不狼狈。
  “你们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皇上病危了。”
  “病危?”
  “是啊,今儿龙氏一族的少主,还有洛太傅,和一众太医都去给皇上把过脉了。说是怕熬不过这几日呢。”
  “那岂不是又要改朝换代了——这才十三年啊。”
  “只是可怜皇上,年轻时丧妻丧子,年老时好不容易与殿下团聚,却又不知怎生便如此这般了。”
  “都仔细些莫说了,若是被人嚼了舌根子,是要被杖毙的。”
  “也是,还是赶紧去上夜罢。”
  “……”“……”
  听着那窸窸窣窣地小声密谈,男子眼睫微颤,而后睁了开来。
  一瞬的空洞过后,弥漫在眼中的,是数不尽的诡异和冰冷。
  “老儿,你终是撑不住了呢。”男子缓缓一笑,笑容冰冷而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