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虚空
几个巨狼军官乖巧无比的踱着小碎步，或紧或赶的走出了舰桥，尽量避免恶魔女王的谈话内容传入自己耳朵。
双方位阶差距太大，这种话题，多听一个字都有可能是嫌命长。
蔷薇有些犯难，从真实想法上来说，她自然是想要地球脱离众神掌控，尽量保持自身文明进程的自主性与独立性，只可惜这已是奢望。
恶魔女王这话，既是试探，也确实想在一定程度上，参考蔷薇的影响力。
按照莫甘娜原本的想法，恶魔女王号会在宇宙间漂泊一千年，等到一千年后才会再次回到地球。
那时，蔷薇割舍不下的家国血脉，念念不忘的战友情谊，埋藏极深的青春情愫，都会在千年轮回的洗礼下，有一个极好的解决方式。
可以预见，一千年后，华烨与审判·彦的天使王位之争远未结束，天使之城仍将处在轰轰烈烈火焰雷霆笼罩之下。
而自己完全可以率领恶魔军团，在宇宙中逐渐发展恶魔信仰，一边研究更高级别的科技升级。
天使所有的科技成果都在天使之城内，一旦脱离了天使之城，天使们就只能重新依赖其他高级智慧种族的文明体系，重建科技网络，即使有着天使云这样的大宇宙信息系统提供原理与运算，依旧相当于从头再来。
但恶魔已经在宇宙间漂流了上万年，恶魔女王号上集成了恶魔数万年来所有的科技集群！即使没有固定驻地，恶魔军团一样可以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研究更高级宇宙科技。
这也是恶魔女王号始终拖拽着恶魔双翼战舰的原因，完整的恶魔战舰群，等同于一个完整循环的文明主体。而相比起恶魔全面而成熟的自运营体系，天刃系列战舰的主体理念只有一个，那就是——审判！
审判一切罪恶！
所以，擅长打持久战和机动性能优越的恶魔女王号被以杀伤力著称的天刃战舰满宇宙追着跑，也就情有可原了。
恶魔女王选定的第一个文明栖息地，是天使后花园弗雷尔卓德，万万没想到华烨并未如设计好的那般与天使直接死磕，导致天使彦腾出手来，天使文明在弗雷尔卓德展示了强大韧性，几次大打出手，导致恶魔女王的盘算付诸东流。
接着，审判女王大闹神权会场，炸毁恶魔左翼，让莫甘娜引以为傲的“自文明”流转体系崩塌了一半，以后再想在宇宙间航行万年，而不用补全资源与能量，那是痴心妄想了。
恶魔女王号这次降临地球，既是顺应蔷薇的强烈要求，也是在目前局势下，恶魔满足自身诉求而不得已的一种做法。
神权会议之后，蔷薇已经不认为地球有能力抵抗能够毁天灭地的诸神，那种想法不现实。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尽量影响恶魔女王的决策，给地球争取到一个更为光明的未来。
想成功，要么自己无比强大，要么就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毫无疑问，恶魔女王既喜欢地球，也喜欢蔷薇自己，只是恶魔的自由理念并不会限制于某一种或某几种刻板的文明发展方式。相比之下，恶魔女王宁愿地球自主发展，自生自灭——只要，一切还掌握在恶魔女王的名下。
蔷薇缓缓道：“我可以整合地球的势力，但是……混乱无序的地球，与自由统一的地球，你想要哪一个？”，她反问莫甘娜，目光如炬。
“哈哈哈哈！”，女王开心的大笑，整座舰桥充斥着恶魔女王高亢而动人的欢笑声，层层回荡。让所有原本只是打着归顺幌子找一个保护靠山的巨狼星人狡猾乱转的眼珠全部凝滞，而后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概念，永远效忠恶魔女王莫甘娜。
阿托克斯看着两人，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除了恶魔女王莫甘娜和天使之王审判·彦，没有人知道原本被选址重建恶魔星云的费雷卓星系，即将迎来怎样的混乱局面。在此条件下，祥和美丽的弗雷尔卓德，已经不适合恶魔女王栖息。
恶魔星云的选址，不能距离宇宙东区的烈阳文明太近，和那群玩火的呆一块，星系时刻有背毁灭的危险。
不能和宇宙西区的冥河星系太近，现在的死神卡尔让莫甘娜感觉到越来越陌生，如非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想和他打交道。
更不能去宇宙北区，天使皆崇尚信仰，天使星云固然会成为华烨与审判·彦交战的中心区域，但战火极有可能燃遍整个宇宙北区，北区的任何地方都不再安全。
这样看来，还有比地球，比银河系更适合发展为恶魔星云的星系吗？
回到女王号上，恶魔女王决定去地球认识一下那个所谓的联邦，然后看看他们的领导人是不是依旧那么不识时务。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搞清楚天刃战舰上，有多少高阶天使在。毕竟以自己的第四代身体，并不能抵挡满威力天刃审判的轰炸伤害。
蔷薇并不知晓莫甘娜的这些想法，她提出来由她先行接触地球，尽量争取地球方与恶魔的合作。
听到合作这个词，莫甘娜明显愣了一下，她看着眼神坚定的蔷薇，心中叹了口气，温和说道：“蔷薇，你要记住，你有资格与我合作，但是，地球没有。至少，目前还没有……”
神权会议诸神朝拜的场面在脑海中闪过，蔷薇眼中精光飞速褪去，低下头，语气有点僵硬：“我……知道了。”
形势比人强，恶魔之王根深蒂固的强大武力震慑，让这位桀骜不驯的地球军花，也只能低头。
最终，蔷薇还是踏上了返回地球的规途。
单独一个人，无人跟随。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但莫甘娜却展示了对她无以伦比的信任。
看着小型飞行器离开恶魔女王号，径直消失在冥王星的外轨道上，恶魔女王又有些不爽了。没有蔷薇在，日子似乎又变得无聊起来，但她丝毫不担心蔷薇会一去不回。
反倒是阿托目送着蔷薇驾驶的飞行器离开，停顿良久，终于忍不住：“女王，您不怕蔷薇她从此留在地球吗？”
女王展颜一笑，眠眠笑意围绕眼眸盘旋，落于眉梢，最后流连周围气流的涌动中，让阿托克斯有片刻失神，准备好的善意提醒全咽回了肚子里。高大的恶魔统领看着入神的女王，没有再说什么，目送女王消失在指挥大厅内。
再次出现时，是在恶魔女王的寝宫内。房间中只有孤立不语的恶魔女王，周身暗能量异常活跃，欢悦跳动，犹如生命初生，喜极而舞。
堕落女王前面出现一道明亮的光芒，脱拽着长长的尾翼，在缓慢飘飞。这道光芒生得非常奇特，混身散发出乳白色的晕光，但仔细看时，周围的晕光又转变成了暗黑的亮色，白色光芒与黑色暗芒，以衡定的规律飞快交替着。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存在，但闪现白色光芒时，所到之处，暗能量连反应都来不及，便齐齐化作虚无。直到这道光芒离开，这才重新汇聚到一起，却不复先前的跳跃舞动；当闪现黑色暗芒时，所到之处，暗能量仿佛被注入了巨大能量，以比原先猛烈数倍的频率更加卖力的跳动，直到黑色暗芒离开才恢复如初。
虚空微粒，几乎完美匹配莫甘娜的基因引擎。因为，她正好是虚空属性。
天生，而且唯一。
这个虚空微粒，莫甘娜并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她只是用来打磨自己的暗能量，事实正如她所预想的那样，虚空微粒对任何类型能量，都有克制和促进两种作用，就如同一个小型的光暗集体。
直到拿到这份礼物，她才知道，为什么在她无法到场的情况下，仍坚持施行虚空计划的卡尔，同时邀请了华烨和潘震。
组成主生物宇宙的基本物质是光与暗。而虚空，是没有表现形式的，所谓虚空即是虚无的空间，真真正正的无，在虚空中，没有光，也没有暗，可以说，没有任何物质形式。而这种空间的存在，再一次颠覆了能量守恒理论。
当然，并不完全。因为，虚空含有虚空否的属性。
虚空否，即光暗的结合强大到突破能量规律时，空间表现为与虚空相对的属性。在虚空否成立的条件下，被颠覆的虚空中可以兼容已知宇宙任何物质，自然也包括光与暗。
莫甘娜深深忌惮。
卡尔显然借助潘震的光能量与华烨的暗能量，成功找到了新的能量运行方式，传说中的虚空规律。而且这还不算完，在宇宙最强的暗能拥有者和光能拥有者的帮助下，他甚至还一举突破了与之相对的事物极限属性，那就是虚空否。
光能是世间最常见的物质，任何拥有知觉的人能很简单的感应到太阳光、热能量、磁场等，这些都属于光能范畴；而暗能量的发现，无论天使还是恶魔，都依赖于年代久远的神河科技文明。
而神河科技文明发现与光能量相对的暗能量，花了近10万年。
距离神河文明发现暗能量的节点，到现在卡尔发现虚空，花了近22万年！但发现与虚空相对的反虚空，却几乎是在同时！
在卡尔不知是智慧还是愚昧的大脑影响下，全宇宙正走向另一个飞速进化的极端。
又一颗虚空微粒出现，比起前面那颗光芒四射的同类，它显然腼腆了许多，黑不流秋的，不是似乎，而是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但只要同时给它灌输同频率的暗能量和光能量，这颗黄豆大小的虚空微粒，就会瞬间膨胀升华，颠覆光暗，吸引无数目光。
她是真的很爱蔷薇，甚至担心蔷薇返回地球途中是否会因为恶魔的标识，而受到天刃攻击。
这种关心则乱的愚蠢人类情绪，发生在恶魔女王，几万年来还是第一次。
从理智来看，这颗虚空微粒，于情于理于大局于私人都应该是阿托克斯的。
但是，堕落女王犹豫了。
没有什么理由，没有什么考量，就是，犹豫了。
莫甘娜抬头，看着窗外永远赏心悦目的壮丽山河，迷人盛景，忽然想起了那位早已陨落的神圣天使之王，曾经的姐姐，凯莎。
或许宇宙终有一天会走向终极恐惧，但是自己并不会为此担心，堕落与自由的理念里，兼容任何宇宙变革。
她担心的是，虚空微粒既然能够如此助长暗能量的滋生，那么拿到了其中一颗微粒的华烨，又会强到什么地步？
混蛋天使彦，为了老娘的恶魔双翼战舰，你怎么也得撑个几千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