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无涯

  无波的眼眸,微扬的嘴角。
  这放在另一人身上都会被认为是分毫不搭的两种情绪,却在萧珏身上得到了极好的融合,饶是见惯了美人无数的洛墨都不禁想要为之折服。
  气质独特,却似天成。
  看了一眼还想看,恨不得眼睛长到其身上去。
  只听萧珏开口道:“秀妃这是在喊谁妹妹,可是在喊我?”
  可以说是一点不给杜羽绫面子了,洛墨心中暗笑,完全忽视了自己同以往无甚区别的神情下其实藏了一颗吃瓜的心。
  杜羽绫一时被噎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接道:“正是,昨儿个称病的岂不就是萧嫔一人。”
  “哦,秀妃这倒是提醒本嫔了。”
  萧珏对着杜羽绫露出感激一笑,然后拍了拍手,只见四名宫人抬着个赤色匣子走了进来。
  那匣子并不大,可扫了一圈那抬匣宫人的表情却是个顶个的毫不轻松,且有人两鬓已有汗水滴下了,可见其分量之足。
  萧珏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然后那四名宫人便直直地抬到了太后跟前去,太后起初没动弹,只是眼睛瞧着萧珏,寻思这新人要玩什么把戏。
  “小小心意,送给太后。”
  萧珏对着太后说完,然后便转头对洛墨道:“凤仪宫的那一份,稍后我会让宫人送去。”
  这是明目张胆的送礼了。
  不过对于惊喜,也就是那些个看不见摸得着的东西,女人们总是对其有着非比寻常的好奇心和期待感,即使是再不喜欢的人送了自己物件,都难免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头猜测一番:他送我的会是什么?
  如今的太后,便是这般想法。
  那匣子放到眼前,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正巧得萧珏一句话,便有了打开的理由,点头一示意,那四名宫人便退了下去。太后先拉开闩子,然后略显谨慎地两手同时开盖,结果没想到,底下巴望着的众人还没窥到个边角,那匣子便飞速合上了。
  手指因激动有点颤抖,太后抑着心头的情绪,便一挥手,令侍候两旁的宫人上前,那匣子就被抬到她寝殿里头去了。
  看这模样,礼不小。洛墨暗自下了定论。
  在座的妃嫔不禁有点失望,正偏头准备瞟一眼那匣子装的是什么,谁曾想太后一眨眼就给合上了,也算是吊足了胃口。
  杜羽绫自然也位列其中,于是乎便将方才自己的有意刁难给抛之脑后了,不住地猜测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让太后在众人面前险些失了仪态,也就忽略了坐在她不远处萧珏的垂眸一笑。
  这厢萧珏的麻烦了了,杜羽绫和罗婧的争执过了,可还有一个人的心里那关没有过呢,那就是罗婧。
  罗婧许是自知对孩子有愧,打那日孩子呼吸不畅故意不去宣太医起,每每到夜里便会做一个同样的梦,倒也不尽相同,因为她渐渐发现,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增多,梦里发生的事原来是有进展的。
  打个比方,一开始将梦比作一支花骨朵,那么随着时间推移,这支花骨朵就缓缓打开了,以至于某天终将绽放。
  起初梦里是一个与阿靖模样相仿的婴孩躺在床上。
  或许是,或许不是,那么个半大点孩子其实不仔细看也分不出来谁是谁,总归,在某种心态的趋势下,罗婧认为那个婴孩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安详的小脸,均匀的呼吸。
  由于离得有些远,罗婧不禁想要走近一些,去用手指点一点那软软的肉乎乎的小胳膊。可是,当她走到床边的时候,那孩子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来人,来人啊。”
  没有人理会她。
  “太医,宣太医!”
  罗婧的语气变得急切,毕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看起来还不怎么舒坦,任哪个有点善心的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更何况,对象是始终抱着一颗善心的罗婧。
  但仍是没有人理她。
  罗婧只有提着裙袂自己往外跑,然后才跑到寝殿的门口,那里就出现了一名宫女,正是自己那仁德宫的掌事宫女。心觉有了希望,罗婧赶忙扯住了宫女的胳膊急道:“快,快去宣太医,救救那个孩子!”
  宫女茫然地转过头。
  然后罗婧看到了一张满是孔洞的脸。
  与白净的皮肤相反的是,那些个黑色孔洞不仅仅边缘流出了暗色的血水,似是破溃再化脓所致,中央的嫩肉还略微凸出来一耸一耸。更令人恶心的是,每个孔洞似由无数个大小一致的细孔构成,每个细孔的中央都在耸动,内里似有什么物事将破皮而出。
  “啊!”随着一声尖叫,罗婧醒了过来,结果巧的是,为她守了一夜的宫女正是梦里看见的那个,心脏哪里还受得了,遂扇了那名宫女一巴掌让其滚出去。
  后来,反应过来只不过是梦罢了,罗婧也反应过来自己当时表现过度,从妆台上拣了两支不常戴的钗子给了宫女作为补偿。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次日瞧着奶娘怀中抱着的孩子仍是那般可爱,罗婧也就没当一回事。
  结果当晚再次做了那个梦。
  一连数日,她从看到孩子,拉住宫女,再到看清宫女脸上无数只黄黑相间的肉虫子同时爬出……
  以至于某晚,那些个黄黑相间的肉虫子缓缓蠕动着,蠕动着,起初罗婧远离了宫女到达孩子身边,那些个虫子不敢过来,但随着孩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嚎啕大哭响彻殿顶。瞬间罗婧就被飞速蠕动的虫子淹没了。
  爬上了她的脚,顺着宽大的裤腿到了小腿,她使劲的想要跺脚,把那些个肉虫子踩死,可是踩死一只还会有第二只,踩死第二只又会有第三只,并且令人不解的是,那些个肉虫子不仅表皮是黑黄相间的,就连其被踩死时迸发而出的血液也是黑黄相间得。
  踩不完,弄不死,仿佛没有尽头。
  极强的附着力使得那些个虫子黏腻在了她的身上,并随着剧烈的挣扎,移动更快了。
  一片片虫子蚕食着她白嫩的肌肤,啃|咬着她光洁的指甲,钻进了她因恐惧而奋力睁大的眼睛,争先恐后地在她华美的衣裳上头打着洞,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