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年期限

  从回忆里醒过神来,洛墨只听得钟离卿问道:“那秋月以为,何种期限为最佳呢?”
  这是在给自己判决的权利呢,洛墨心中一甜,同时也明白这个期限即使说过分了钟离卿也会依自己,所以洛墨不但不能多说,还得好好斟酌。
  “既如此,便一年罢。”洛墨思索后道。
  “可。”钟离卿一摆手,阮红袖便如提线木偶般被带了出去,然后又点了点那方跪着的樱桃,对洛墨道:“这宫女便交由秋月自己处理了。”
  “多谢皇上。”
  对着钟离卿一笑,洛墨便踩着步子走回了他的身旁坐下。
  此刻太后轻咳了两声,然后发了话:“皇帝才下早朝就来寿康,想来也是疲乏了,不若哀家叫宫人做些小食给你提提神。”小食为假,留人是真,众人有眼色者很快退下,那些个没眼色的则被太后以疲乏为由给打发了。
  这乏了乏了,到底乏没乏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不想看见你罢了,洛墨这般想着,然后盘算若是以后自己当了太后可不能如此,成天念叨乏不乏的很容易把人念老的。
  高兴了就让一帮小年轻在自己跟前聚一聚,不高兴了便让她们该上哪儿玩去就上哪儿玩去,谁也别想碍她的眼。
  一想到自己也会变老,洛墨就认不住地想要捧着脸多在镜子里看一会儿自己的模样,如此还能记下来多一点。咦,那么钟离卿呢?他老了会是如何呢,那时候就是太上皇,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忙得脚不沾地了,届时自己就拉着他多出宫走一走。
  恩,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路坐着凤辇,樱桃也如往常在后头跟了一路,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人喊着樱桃姐姐,也没有人在她主动搭话之后接她的话,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不禁怀念从前的和睦,但谁让她投身过敌方阵营呢?
  就算嘉妃娘娘此次并没有投毒,也没做什么不利自家娘娘的事,但她从前给自家娘娘落的面子还少么?
  “青提啊,城外的梅花可还开着?”想起了那娘亲曾带自己去摘过的照水梅,洛墨不由得有点想念那极酸的味道了。
  “回娘娘,想来是了。”青提回道。
  洛墨登时放了心,吩咐道:“恩,改日你同荔枝去给我摘几枝回来罢。”
  “是。”青提不再吭声。
  说话的全程,洛墨有留意过后方一并而行的几辆辇,心知开口的除了坐在辇上头的娘娘便余下被吩咐的宫人,从无例外。一时间难免感叹,在这后宫里头,最擅于勾心斗角的是各宫娘娘,但论察言观色还是宫人要更胜一筹。
  “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进了殿,斗篷和暖手炉刚被青提拿走,洛墨就见樱桃朝着自己跪下了。
  “与其说是救你,不如说是本宫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洛墨接过荔枝端来的喝茶喝了一口,淡淡道。
  “樱桃明白娘娘足智多谋,心里头有万般计策与选择,却偏偏要保下奴婢。奴婢虽愚钝,可也不是拎不清这些个的。”樱桃急促道。
  “愚钝?你何时愚钝过,”将茶碗放下了,顺道拿帕子擦了擦口角,洛墨有些好笑道,“樱桃啊,你不仅不愚钝,脑子活络得很,还有一身好功夫。”
  “娘娘慧眼。”樱桃赞道。
  “那日在小厨房我瞧着你将荔枝掉的物事迅速接下便觉不对劲,哪里是个幼时经常挨打的婢子能做到的,再瞧你在大理寺,分明受了那般重刑第二日走路却不怎么受影响,身体素质不可说不强。”见樱桃的头一点一点往下低,洛墨说完话,便坐在原处等着。
  “是,奴婢本是被用来保护二小姐的,后来被人给顶了。”樱桃解释道。
  洛墨心下了然,樱桃口中所说的顶替她的人正是那为隐瞒阮红袖有孕事实而吞土、后在自己面前自裁而死的宫女。
  “本宫是有些好奇的,为何你称本宫为娘娘,称嘉妃则成了二小姐?”洛墨问道。
  “娘娘,是主子,是奴婢甘愿追随的人,而二小姐,就当是奴婢仍记得二小姐在闺中偶尔待奴婢的好罢。”
  这困境待久了的人,一旦见到些微清泉便会觉得是上天垂怜,殊不知,这所谓的垂怜本就是理所应当,可不是什么自以为的天生掉馅饼。樱桃口中的好,不过是赏她一口阮红袖自己不爱吃的剩饭。
  “追随么,本宫已不需要你的追随了,况且,方才回来的时候是什么个情形你也心知肚明。”洛墨否认道。
  “娘娘!樱桃以后甘愿当作牛马,绝无二心!”樱桃跪着想要到洛墨脚边来,被青提给拦下了,只听青提道:“娘娘身边,不留侍二主的。”
  樱桃沉默了,眼里的光一瞬也黯淡了,半晌,才有些迷茫地问洛墨道:“那娘娘……”话说到这儿便没了下文,使得荔枝一阵儿着急,蹭了蹭手背,直想走过去把她那一张嘴撬开来。
  “你可是想问那纸包的事?”洛墨瞧着樱桃一脸的纠结,还是出口道。
  “恩,”樱桃疑惑道,“那纸包分明是奴婢眼见着化为灰烬的,怎的……怎的今日竟能被青提姐姐拿在手里,还交给了李太医?”
  “你可还记得那纸包上写得何字?”
  “奴婢记得,正是五方,哦,原来如此,奴婢那日还道缘何墨迹瞧着如此之新,是因为……因为娘娘您把东西给替了。”
  见被猜出来,洛墨也没什么好拖沓的,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了,并道:“你该当庆幸自己当时选择说了实话,否则青提便不会将纸包拿出。”
  涉及自己的小命,樱桃也出了一后背的汗,当即拍了拍胸口,道:“娘娘大智,奴婢佩服。”
  “大智什么大智,我还大智若愚呢。”说话的是荔枝。
  “哪里,荔枝姐姐机灵得很。”樱桃道。
  “哼,不必你说出来,”荔枝抱着臂,有些不屑的同时又带着点得意,“我自己清楚得很。”
  荔枝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洛墨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可莫要被狼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