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悲剧一日陈太医

  “哎哟,”仁妃又哎哟了一声,“我……我感觉到他在动!”
  场内有些人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有什么事呢,没办法,最近宫里实在太太平了,就连吵架都吵不过一刻钟,好事儿的女人们哪里闲得住。
  但这还是引起了阮红袖的注意力。
  “你说的动,是什么意思?”阮红袖问道。
  “你感觉不到吗,”仁妃有点奇怪地看着阮红袖道,“就是腹中孩儿翻身啊,有时还会蹬蹬小腿。”
  阮红袖迷茫地摇摇头,看样子是真的没有。
  “兴许是你月份还少,再等等或许就好了。”仁妃安慰道。
  阮红袖勉强一笑,心里却有点担心起来,别人不知道,可是阮红袖对自己的月份可是清楚得很,自家买通的太医在仁妃查出有喜后的半个月便告知了阮红袖她也怀了身孕的消息。一个是有孕六个月,另一个则是五月半,差距怎能那么大的,不行,回去把太医叫来再问问,大不了再多开些药调理调理,阮红袖心道。
  “嘉妃姐姐,你的肚子一直还没有动静么?”秀妃惊奇问道。
  阮红袖心里有气,但秀妃的话从道理上让人挑不出来一点毛病,再气也只得憋着,便冷笑道:“与其担心我,倒不如盼盼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能争点气。”
  “我听人说,这女人啊,一怀孕生子就会很快老去,”秀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装模作样地叹气道,“我这如花一般的年纪和容貌,还想保持好身段多跳几年舞呢。”
  “那便祝秀妃妹妹得偿所愿。”阮红袖听了秀妃的话,心里越发打鼓,撂下一句话后便直接离了座,至于杜羽绫又接了话根本不重要,她此刻只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没有事?
  嘉延宫里。
  “娘娘,听太医院的人说,陈太医今日家里有要事……”贴身宫女梨儿小心说道。
  “什么?有要事?”阮红袖把随手拿的帕子狠狠扔在地上,“去他家里把人给我带来!本宫倒要看看,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还是他家里那点子鸡毛蒜皮重要!”
  陈太医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觉得自己今日算是倒霉透了顶,老父亲平地摔跤骨了折,自己才向宫里递了话,拿出药箱子还没开始给父亲接骨,嘉妃娘娘那边又火急火燎地传召。一边儿是老父,一边是拿捏着自己全家喉咙的嘉妃娘娘,陈太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半。
  时间紧促之中不忘先把老父的腿骨给正了,确认无误后,接下来的步骤指点自己的药童去进行,然后一把拿起衣服就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及至马车停到宫门口,陈太医还剩一只鞋子没穿,帽子也是歪的。
  拼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一路狂奔,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内到达了嘉延宫的大殿门口。
  “娘……娘娘,”亏了行医数十载,陈太医跑得险些把自己背过气去,不过长时间苦命挣扎的他没有忘记察言观色,出言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阮红袖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因为晨昏定省秀妃仁妃的几句话就把陈太医大老远地从家里叫来,想了想道,“我腹中有些不适。”
  从药箱子里拿出几样东西,不一会儿,陈太医皱了皱眉,问道:“娘娘除了吃过我开的补药,可还吃过其他的?”
  “也没有……”阮红袖看着眼前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的陈太医,尴尬地咳嗽一声,才接着道,“母亲给我找了几位京城中有名的大夫,我一时好奇,便叫他们每人给我开了几副药。”
  “您这是胡闹!”面对不听话的病人,陈太医一时闹热,哪里还记得自己在哪,更不再留意跟前坐着的人是个什么身份,当即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通。阮红袖那边自知理亏,且了解自己的行为对于太医而言多多少少有些不重视的成分,就没有反驳。
  良久,陈太医叹了口气,道:“娘娘所食补药种类甚多且杂,若还能找到那些个药方还需一并拿来给我瞧瞧,便可从中找到缘由。只是……”
  “只是什么?”阮红袖紧跟着问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几种药方中定有些个药材的药性相冲,恐已然对您腹中胎儿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害,再加上您近来思虑过重,精神得不到好好休息,这胎,这胎,这胎恐怕是保不住了。”陈太医回答道,一滴汗顺着有些斑白的鬓发滴下,在这大殿中显得尤其刺耳。
  “你……你说什么?”阮红袖颤抖着手指向陈太医,不敢置信道。
  陈太医两眼一闭,缓缓地把自己诊断到的说了出来:“从娘娘的脉象中,陈某感受不到任何胎儿活动的迹象,搏动极其微弱,极可能已经胎死腹中。”
  便是整个阮家,对陈太医的医术也多有称赞,故而此话一出,阮红袖便知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只是仍不愿相信,当即把桌上的一应物事全部挥落在地,道:“你这庸医,说的什么屁话!我不信!梨儿,去府上请几个大夫速来见我!”
  桌上沏好的茶水随着瓷壶的碎裂应声四散开来,直接蔓延到了陈太医的脚上,滚烫滚烫的开水使他禁不住想要跳脚,但是他不敢——阮家他连右丞相都不怕,唯独畏惧这位发起火来四处砸东西的嘉妃娘娘,听闻其在出阁前有次发火曾将自己的贴身侍女砸得头破血流,他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那么折腾,只有坐在原处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疯子有权还有势。
  随着阮红袖一声‘滚’,陈太医立马蹿了起来,以自己生平可见的速度逃出了大殿,也亏了是他跑得快,若是再晚一步,那一只紫金香炉就要把自己的脑袋开上一大瓢。
  “呼……”陈太医一口气跑到距离嘉延宫很远的地方才后怕似的回头望了望,抚了抚起伏的胸口,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到现在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嘉妃娘娘给骂了,如若在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也是不敢的。
  紧张终于褪去,与之而来的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大呼:“爽快!”
  乐极生悲,两名掌事宫女打扮的人正在向陈太医走来。
  “陈太医吗,我家娘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