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破庙
我见周围闲人众多,可不想被人当做了笑话,因此眼泪在眶里打转,都强撑着没哭,也像那算命的一般,开溜似的逃跑了。
等回到家后,我也没对家人说起,却将自己关在房里,趴在床上哭了一宿。自此便觉得,全天下除了哥哥和爹外的男人,都是骗子。
坏事传千里,没两日,我爹就得到消息了,忙跑来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又想反正已经丢人了,可不能这么便宜那姓徐的。
于是我当即走出房门,找上镖局武功最好的几个师傅,让他们抄起家伙,陪我到徐家大打一场。
等闯入徐家,我连续逼问了几个下人,他们都告诉我说那姓徐的到外地谈生意了,这才确信他是怕我和苏家找上门来,趁早躲远了。
我一听更是气恼,原本心目中的翩翩公子,竟是个没担当的孬种,亏得自己还暗自喜欢了三四十天。
一回头时,竟看到了他爹。
他爹见到我们时也是一愣,估计也是听说了儿子的事迹,打算转身就朝后跑,和他儿子一个调调。
我赶忙追上去几步,抓住他爹,把他往青石板的地上一推,算是报了在前几日,我被他儿子推在地上的一箭之仇。
我身边站了几个师傅,那徐老爷坐在地上,不敢造次,只是嘴里嚷嚷着要去报官。不过,我家在官场上也有点关系,我自然也不怕,而是带着师傅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解气之后,可回到家思前想后,又觉得虽然推了徐老爷一把,但罪魁祸首我却没能抓住,就连那算命的帮凶,我也因为不忍心放过了,实际上自己还是没赢。
想起算命的,我这才猛然想到他儿子的伤腿。
心想姓徐的若给那孩子断了医药费,岂不是耽误了治疗时机?自此再废了整条腿,那他的一辈子就毁了。
想到这里,我那股计较输赢的火气也就被压下去,记得那小孩说过‘庙里’,不远处的城郊又确实有座破庙,想必他们父子二人就住在那里。
我决心带着钱去碰碰运气,果真在破庙外头发现了他们。那算命的已换作穷弱书生的打扮,并且除了那两‘父子’以外,破庙里还有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正拿了根荆条,追着算命的打,说:‘老娘会在外头给你骗钱回来,你不认认真真考功名,我跟你弟要怎么活?一辈子坑蒙拐骗吗?’
算命的在破庙内绕着桌椅、灶台躲,身上吃了好几下打,忍不住生气道:‘我都说了我不是读书当官的料,都是你逼我的!
坑蒙拐骗有什么不好,那些商人大户,哪家不说自家的货天底下最好?哪一家不带坑蒙拐骗的?!’
那妇人又失望又打,骂他‘没出息’,那小孩儿已没了小乞丐的模样,梳理得干干净净。这次他倒没帮那算命的,反是站在一旁幸灾乐祸,边蹦边拍手,哪有半点伤了腿的影子?
我立刻明白了,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什么父子,只不过是兄弟而已。大小骗子加上这老骗子,一共是骗子三人,哪有什么凄惨身世?
那天拆穿他后,他竟然还在骗我。
我径直走到庙里去,那小孩儿一见到我,吓得都傻了,不敢吭声半句。
我也不找小孩子的麻烦,而是走到算命的身后,那算命的躲他娘手中的荆条,一个转身便跟我的视线对上了,整个人也是目瞪口呆。
我见了他,二话没说,一个巴掌就给他扇过去,接着就对他又推又打。
他娘见了这架势,原先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就呼天唤地地骂他,说:‘老娘教过你骗人钱财,可没教你骗色啊,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儿,把人家姑娘骗了啊?你对她做了什么?毁了人清白你娶得起吗?拿什么养活人家……’
他娘边骂,也用荆条将他抽得更厉害了。
两个女人一起打他,他一时间百口莫辩,只好两手抱着头,四处逃窜,这一逃撞倒了不少东西,连同他们的饭碗也被摔得稀烂。
他虽然嘴里连声对他娘说着‘我没有’,可谁也没理会他。他弟弟见了此状,也跑过来抱住我,却没起到什么作用。
等我和他娘打得累了,歇下手来,他才向他娘解释清楚。他娘知道错怪了他,这才心疼地给他上药,一面又对我说:
‘哎呀,小姑娘火气那么大干嘛,上次打都打过了,这脸上都青了。’
那算命的白了他娘一眼,说:‘你下手也不轻。’
我虽没多大力气了,还是倚在桌边,当年也不知哪儿来的莽撞,仗着学过几天功夫,就嫉恶如仇、自以为是。我指着他们娘仨说:
‘才打了他两顿,你们三个加起来,一共骗了多少人了?都跟我见官去,除了那个小的,都得坐牢!’
说着,我就提起劲儿,要将他们三人捉拿归案。
算命的和他娘见状不妙,又阻又劝说‘既然没骗多少钱财,此事就算了’。我当然不听劝,执意要将他们拉到官府去。
就在我抓住了那算命的,连拖带拽时,却没有留意到他娘已经去拿棍棒了。还没等我将她儿子拽出庙,就感到后脑勺有一记闷声,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脑袋晕乎乎的,这才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嘴里被人用破布堵住。
我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咒骂,一扭头却发现算命的和他娘也在自己身旁,也是同样的嘴里塞布,五花大绑。甚至连他家小孩儿,也是同样待遇的,和我们绑在一起。
我心想这是唱的哪出?若我是被他们三人绑起来的,他们又是被谁绑的?难道还有同伙吗?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那算命的神色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反倒是像因为我使他们受到连累似的。
随后我意识到所处之地在向前移动,耳边伴着马蹄的声音,才明白我们是被人关在马车里了。
我和他们母子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