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意

  “是你……”
  沁竹对自己的猜测没有声张。
  “小的起初还道是认错人了呢,”坠儿抱着怀中的盒子,作了一揖,笑道,“二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沁竹心中不免有几分冷笑。
  这坠儿当初分明就没有尊重过宿主,现在又热脸相迎地巴结上来了。
  “我在等我那丫鬟,”
  她朝糕点铺门外的队伍看了一眼,有几分冷淡地示意道,随后又想起什么,
  “你呢,你不是该伺候大夫人的吗?现在怎么在这儿?”
  “大夫人就在这酒楼里,这衣服又刚订做好,小的便去给大夫人取衣服去了。”
  坠儿说着,还抬了抬手中外形精美的盒子。
  沁竹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酒楼,没想到大夫人现在竟在此处。
  想必,她现下又是和一些官夫人在一起吧。
  “你还不上去吗?”
  沁竹回过头来,不管坠儿是否已经变为大夫人的爪牙,她都已跟眼前的这人没有太多话题。
  更何况,若坠儿当真是大夫人的爪牙,那么自己装作不知情,则是要安全一些的。
  毕竟,诗雨喜欢听好话,喜欢懂她心思的下人,可大夫人却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揣测。
  她们母女在这点上倒是相反。
  因此,她此刻只用在坠儿面前,作出春风得意下的傲慢神态即可。
  “不用的,”不想,坠儿却似乎没有听懂她的逐客令,“小的还可以陪二小姐多聊一会儿……”
  沁竹看着她打量自己的神色,很明显,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明。
  “你……”
  她刚压低着声音,想试探着说句“你有事吗”,却不料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酒楼里面传来。
  “瞧你说的话,我若是不答应,那才是我的不是了……”
  她转头一看,只见大夫人陪同几名其他夫人下了楼,她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沁竹和坠儿。
  “二小姐,”
  不想这时,坠儿却压低了声音,在她身后神神秘秘地道,
  “后天未时三刻,我在迎客楼的厢房等你。有事。”
  沁竹虽听得清楚,却既没回头看她,也没答她,而是将视线锁定在酒楼的大夫人等人身上。
  这时,大夫人也留意到了沁竹二人,目光落到二人身上。
  大夫人见了沁竹,脸上仍是挂着笑,虽作出略诧异的神色,但随即眼角微微眯起细纹,笑容更是亲和了,举止也一如往常的端庄。
  沁竹明白该怎么做。
  她也同样地微笑着行礼:“娘,您也在这儿?”
  “好孩子,”
  大夫人连忙上前,握住她的双手道,
  “你怎不早些进来,也好陪我多聊会儿话。”
  “娘,我也是方才路过此地的。”
  她同样装作亲密地,反拉住大夫人的手,
  “我在这儿等丫鬟,哪想,坠儿又刚好过来。娘,近日天气渐凉,我和姐姐都不在您身边,您和爹爹可得多添件衣裳,好好照顾自己。”
  “你这孩子,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大夫人叹了口气,言语中颇有几分语重心长,
  “做父母的,自己冷了饿了,就会想起孩子的冷暖。这几日我时常想念你和你姐,就像往常在府里,操心你俩那样。”
  一向,在其他官夫人面前,大夫人总是如此,乐于表现出她与太师儿媳之间的亲密。
  恰巧,此时小曼刚好买到了栗子糕,走了过来。一见到大夫人,便很自觉地行了一礼,随后又站在一旁。
  嘘寒问暖一番后,大夫人这才与沁竹依依惜别。
  回到林府后,沁竹不由深思起来。
  坠儿约自己到迎客楼有何事?
  她该赴这个约吗?
  难道说,她在昨日的宴席上,知道了什么?
  红玉在她手里……
  正想到这里,忽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打开,令她差点吓了一跳。
  沁竹顺声望去,只见林玄甫正半倚在门框上,没有半点喝醉的神色,但眼神中却略带几分不满地看向她。
  她这才想起,林母让他晚上酉时准时回家,想必他不想被苛扣银两,这才老老实实地早些回家了。
  “连你也是我娘阵营的。”
  他一面吊儿郎当地指着她,一面朝她走来。这不禁让沁竹立刻警惕起来。
  “相公今日这么早就回家了。可用过饭了?”
  她在脑海中搜寻着话题,想要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然我再去给你备些酒菜?近日家中酒窖好像刚买回一些好酒,相公要不要先尝尝?”
  哪怕将他在家里灌醉也好。
  “小娘子,不必忙了。”没想,这时的林玄甫却摆手拒绝了,“你相公我又不是嗜酒如命,难得一日不喝,也好。”
  “怎么了,还打算戒酒了?”
  她带着半嘲半乐的语气笑道,实际上心里却忙着在想应对之法,
  “对了,今天早上来找你的那个唐老爷是谁啊?跟你关系很要好吗?怎么我都没有听你说过?”
  她只好暂且转移话题。
  “他啊?”
  林玄甫迟疑片刻,似乎才明白她指的是谁,
  “哪儿是什么朋友,不过就是一个商贩而已,家里有点底子,又靠搭上几个狐朋狗友混到饭席上来,求我办事。也就见过一面,我早都忘了这号人了。”
  “这样啊。”沁竹装出好奇的模样,上前接着问道,“那他所求何事呢?是不是家里人闯祸出了事,希望找你帮忙呢?”
  谁知他竟往床上一趟,“哈哈”笑道:
  “小娘子,像他这种富商,若是家人惹是生非,直接找他当地官员塞银子便是。
  情节严重的,再多找几个朝廷大官就行。再怎么也不必宰相家出面,杀鸡焉用牛刀。”
  “那他来找你,所为何事?”
  “就是想与我谈几笔丝绸生意罢了。”
  他整个人躺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地道。
  “丝绸?”
  “丝绸、瓷器,出海到蛮夷之邦,”
  他向她解释道,
  “他呢,主要是希望我利用地位和人脉,给他遣上一小支军队,作为保护。到时候货运得越远,赚的钱也就越多。
  等他一旦赚钱,也自然少不了我的好处。”
  “那这可是好事啊,如此一来,你也就不担心被苛扣银两了。”
  她附和着道,
  “那相公何不与之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