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贼子
“沁儿，”
等王苧看清不远处出现的正是沁竹时，她心下的焦虑总算是放下，迫不及待地就从门口跑到了沁竹面前，又惊又喜地道，
“你可总算回来了！你……饿了没有？”
王苧本是好奇，想问沁竹“你去哪儿玩儿了”，可话到嘴边，却见沁竹的神色并不是太高兴，又想起她早上的态度，因此怕问多了惹她烦躁，于是话锋一转，这才简单问句“她饿了没”。
“不关你的事，”
想不到，沁竹只是事不关己地瞥了她一眼，一面走向闺房，一面面无表情地道，
“晚饭我已经用过，你不必费神。”
说着，就把王苧晾在原地，并且从她身边傲慢地擦肩而过。
冷不防地挨了钉子，王苧还有些愕然，不知女儿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就对自己如此反感起来。
眼前的，当真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王苧有些神色恍惚地转过身去，看向她走进闺房的背影。
此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比起女儿的态度，她更关心女儿的安危。沁竹现在性情大变，定然是陆缙之事所致。
相对自己，她反是担心沁竹会不会由此做出傻事来。
虽然她自己倒是说不会……
王苧没有多话，而是一声不吭地，也走进了沁竹的闺房。
进去之后，才发现她正在自顾自地，收拾起自己桌上的书本来。她见了王苧，眼中却反是有一分诧异，甚至一丝反感：
“你还没走？”
王苧心下一沉，房外再好的天气，也令她心中像寒冬腊月里一般。
“我……现在就走。”
看来，女儿到底是开始憎恶自己的出身了。
她也不敢刺激沁竹，只是临走前再担忧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仍是无动于衷，自顾自地整理东西，王苧心中更不是味。
王苧走后有一会儿了，沁竹手上的整理，也早已停下。
在敞开的房门下，房外投入的光线也分外明亮。
她和先前进门一样，同样地冷冰冰地走向房门，这一次，她却将木门合上了。
现下的时辰，离黄昏也有些近了，房屋内又未开窗点灯，因此关上门后，屋内自然顿时暗了一层。
沁竹离开房门的位置，借着从窗户纸上，透进的昏黄光线，在窗户下从右至左，抚摸着挨着墙面而摆放的一拍桌椅，感受着这种木质感的触觉。
来到世上，她这么做的次数，并不止一次。
待她走向最左方的尽头，一部分光线刚好被无窗的墙面挡住了，前方也是这堵墙的尽头。
沁竹停下了脚步，刚好站在这道分界线，身体的一半处于阴暗，一半处于光线透进来的地方。
她一手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红色玉石，另一只手，则握在座椅的扶手上，结果越握越紧。
夜里，沁竹躺在床上，却还未睡去。
究竟是没有睡意，还是无法睡着，一时间，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许多事缠绕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你们几个，快点跟上！”
不想，房门外的院落里，却传来家丁着急的催促声。随后，又是十几个人一齐跑到院子里来的声音。
虽然动静也并不很大，可这种声音，一听就急切而非比寻常。
“你们几个守在此地，你们随我去那边……”
他们竟就在小院里安排起什么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沁竹将身旁的外衣一把披在身上，迅速穿起，随后推门一看，只见数二十多个家丁，都拿着灯笼和兵器，分成了两拨人，朝着一东一南的两条路跑去了。
剩余四人，则留在了此处，慌忙地将院子里的照明点上，算是特为沁竹母女这偏院的安全留下的。
“出什么事了？”
忙乱中，这四名家丁才留意到沁竹。
“二小姐，”其中一位家丁急匆匆地走上前来，“您还是快些回房里待着，千万别出来——府里闹贼了。”
“闹贼？”
“是啊，二小姐，”
家丁解释道，
“似乎溜了几个小毛贼，在北苑账房那边，管家已经带了让所有家丁都起来，朝那边赶去了，想必也损失了不少银两。
您南苑这边虽然离得远，可还是留意些的好。”
“闹贼闹到刑部侍郎家？”
沁竹心中不禁冷笑。
“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家丁挠了挠头，“只是，不知这拨贼人究竟不是一伙，还是为了分赃，另起了分歧。
我们听说是他们之间是起了冲突，让几个下人听到了打斗声，这才引起府里的注意的。
二小姐，您还是回房里待着吧。”
“我明白了。”
沁竹淡然地回道，随后，她便转身回到了屋里。
这尹府里，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罢了，事不关己，现下出了门一趟，她更是睡不着了。
于是点燃蜡烛，见宿主书架上摆满了的书，便随手挑了一本，走到桌案前翻阅起来。
还未曾读完一页，就听到外面传来“咚”地两声，随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随后，又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便又出现倒在地上的那种闷声。
她赶紧吹灭了桌上的蜡烛，但衣柜在床那边，离自己相去甚远，她只好跑到一处就近的柱子旁，用柱上的门帘布挡住自己。
来者速度之快，顷刻间院中便没了任何声音，可见武功之高。
就在她刚刚躲完时，房门“啪”地一声，就被人一把推开。
黑暗中，沁竹没敢去看，只听见有人匆忙的脚步声，从一进屋就四处迅速走动，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从声音上看，来者不多，似乎只有一人。
难道，他们说的小贼，就只进来了一个？
她屏住呼吸，将自己藏好。
然而，事出所料，自那小贼进屋后，却没有听到任何翻箱倒柜的声音。
正在她心中纳闷之际，不想，手中的帘布突然被人用力一扯，只听“哗”地一声，沁竹整个人便暴露在黑衣人面前。
一时间，她刚好与那黑衣人四目相对。
“我告诉你，我家全部的钱财在哪儿。”
她见那黑衣人手中持剑，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决定拖延时间。
“沁竹，”不想，那黑衣人却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立即一怔，只觉他的声音好生熟悉。
“是我。”
那黑衣人将蒙脸的面巾拉开，没错，果然是陆缙。
不是听说他在千里之遥的军营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