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目的

  沁竹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却传来一个模糊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好一个吃里扒外、不止廉耻的东西!”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意识刚刚有些清醒后,这才听到对方骂得这最后两句。
  这是做梦还是真实?又有谁在挨骂?
  到了这个时刻,她还是辨不明。
  但骂声却喋喋不休,似乎除了这一个人的声音外,不远处还有不少说三道四之人。
  沁竹模糊地睁开眼来,却忽然感到指尖碰到了什么刺手东西,下意识低头一看,没想自己指尖却碰到一根树枝,往旁看还有几摞柴火堆在靠墙的位置。而自己,躺坐在冰凉的石板地面上。
  自己怎会躺在自家的柴房里呢?
  “要不是管家通知我,我都还不清楚,家里养出了个家贼来!”
  沁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在门口站了不少丫鬟、下人,而站在最前面,骂骂咧咧的,竟是大夫人,而诗雨则站在一旁,依偎着顾萱萱不住抽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醒过来的沁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她莫名觉得身体昏沉沉的,感到一阵说不上的虚弱感。
  “你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引陆缙的?还唆使陆缙要退了诗雨的婚约来娶你,你到底知不知羞?!”
  大夫人骂的这一句,令沁竹顿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何时勾引过陆缙?何时要陆缙退了诗雨的婚约,来娶她?
  不,不是她,这些一定都是井中人干的。
  那陆缙呢?
  他竟也同意了?
  他怎会……
  井中人背着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不,我没有……”
  沁竹想要解释清楚,把从遇到乞婆的那一切开始。然而,刚说了几个字,却觉得身子提不起半点力气来,接下来想说的话,到了喉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了。
  “你还说你没有!”
  没想,这时诗雨却放开顾萱萱,冲着沁竹喊了起来。
  “你跟他搂得那么紧,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陆缙会看得上你这种人!
  到底勾引男人这套,你和你娘都是天生的狐狸精!”
  说完,诗雨就衣袖一挥,大哭着跑开了。
  “诗雨——”
  而顾萱萱为了追她,也顾及不了沁竹这边,赶紧赶了上去。
  她和陆缙搂抱在一起?
  这、这不可能的……
  沁竹一听就懵在原地,完全无暇再顾及最后那句。
  看着诗雨逃走的身影,她不禁想起了井中人以前说过的话。
  难道说,这就是井中人的方式?帮她上位,甚至把诗雨母女都踩在脚下吗?
  怪不得那天陆母上门来,会对自己说些那样奇怪的话,这其中,肯定是井中人唆使了陆缙什么。
  “大娘,这事不是我干的,您听我解释……”
  不,自己一直想要的,都只是娘亲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而已,其他的事,她是断然不敢的。
  “来人!”不知是不是诗雨的大哭,使大夫人更加迁怒,她面色铁青地对身边的下人道,
  “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她开门!”
  “是,夫人。”
  一声令下,管家立刻拿出门锁来,亲自过来锁上了柴房的木栏门。
  “大娘,您听我解释……”
  沁竹挣扎着起身,想要跟她们解释清楚。可惜身子却沉重无力,跌撞着好不容易走到门前,两手扶着门栏,想冲大夫人她们解释时,却见她们离开柴房门前,已有几十米的距离了。
  “大娘——”
  沁竹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用尽最后力气喊了一声,可声音却小得可怜,这一句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听清楚了。
  “不是我做的……”
  眼见解释无望,她双手绝望地从门栏上滑落,整个人也软弱无力地跪坐在地。
  柴房简陋,门窗均是由木栏做成,白天还好过,到了夜里,夜风就从木门、木窗间灌流进来。
  沁竹蹲坐在一处角落,四月的天气,还是冷得她不住地挫起了双臂。
  尤其是柴房里没有半点光线,黑得有些吓人。
  她虽在这府里不受待见,可却也没遭过这种罪。
  她已经哭过两次了,冷静下来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推算起这前因后果来。
  井中人希望她能够攀上高枝,或者是希望利用她,让井中人自己攀上高枝,因此才会去勾引陆缙,希望陆缙能够毁了婚约,而娶自己,结果却被管家他们发现了?
  可是,为什么?
  乞婆在她身体里,唤醒出一个井中人来,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沁竹,或者井中人能够飞上枝头吗?
  还是说……
  沁竹脑海中,闪过一个更有可能的念头。
  他们真正目的本就是尹府,甚至……陆府?
  的确,比起她这个庶女,尹府和陆府更为重要得多。
  只是,乞婆如此安排,是打算怎样对付他们呢?
  “沁儿?”
  这时,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
  沁竹往门口放下一看,只见有人提着一个灯笼,正站在门口。那昏黄的光线下,明显勾勒出一个女人的纤瘦的身影。
  “娘?”
  她再定神一看时,这才认了出来。
  “沁儿,她们真的把你关在这里……”
  娘亲的话中,有几分颤抖和诧异,似乎直到见了她在此地,也还不敢相信。
  想必此事,对娘亲的打击定是不小于自己的。
  沁竹赶紧扶着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娘亲跟前,双手扶着栏杆,有些无力地道:“娘,女儿不孝,害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这些话干什么。”
  大概是娘亲见她没什么精神,不由落下泪来,又赶忙摸着她的手,急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手怎么这么凉?”
  “娘,我没事……”
  闯出这样大的祸来,沁竹实在不想再让娘亲担心了。
  “来,”
  娘亲放下手中的灯笼跟食盒来,将腋下夹的薄毯,通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塞到沁竹怀里,又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一并塞给她,
  “夜里凉,别再受风寒了……”
  “娘,”
  摸着还带娘亲体温的披风,沁竹心下顿时百感交集,
  “我只要毛毯就好了,你还是把披风穿着回去吧……”
  “这种时候,你就别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