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疑

  这几年间,她虽将那手帕保存得很好,一直放在一个小木匣子里锁着,期间还曾偷偷将它取出来,清洗过几次,不过由于时间的缘故,它的边缘还是有些泛黄。
  放弃吧。
  要不,彻底埋掉它?
  就像埋藏掉这份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慕一样,让它们永久地成为过去吧。
  只是,当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那个匣子后,还是心有不舍。
  她坐在椅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它埋藏掉。
  总不至于,自己终生都保持着现状吧?
  自己终归要嫁人,更何况,陆缙的做法都已经这么了明过分了,她再不懂事,也不至于还暗自喜欢着他。
  否则,那也太不自爱了些。
  沁竹深吸一口气,鼻尖有些泛酸地,用钥匙打开了木匣。
  小木匣里面装的,都是各式各样好玩儿的或者好看的小东西,往往,这些小东西都带着一部分自己回忆。
  她喜欢收集这类东西,认为与令人愉快的回忆相关的物件,都有值得被保留的价值。
  她翻开匣子的上边一层,一点点地往下寻去,生怕把整齐的匣子给翻乱了。
  陆缙的那张手帕,对她来说是回忆里最重要的东西,她总是放在最表面的。
  然而,这次直到翻找到匣底,她也没找到。
  奇怪了……
  沁竹心中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从来不会把他的手帕,放在匣子外的任何地方啊,怎么突然间就不翼而飞了呢?
  她再仔细翻找一遍,里面仍是没有半点手帕的踪影。
  难道是娘亲或者刘妈动过自己的匣子?
  她下意识地往这方面想,但是随即又否认。
  娘亲她们又不清楚这手帕的缘由,即便清楚,她们也不至于只拿走一张旧手帕,而不拿走匣子里其他好看的东西。
  一张旧手帕能有什么拿走的价值呢?
  井中人?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沁竹很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里。
  手帕的事,自己好像无意中有向井中人提起过,难道说……真的是被井中人给拿走了?
  可是,她拿走手帕做什么呢?况且,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加害过自己啊……
  沁竹茫然不解时,下意识用双手托起了两腮。
  她一面觉得也许应该朝这个方面想,一面潜意识里又有些害怕这么想。
  可具体自己是在怕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只听这时,门外“咚咚”地响起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沁竹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做贼心虚那般慌忙抬起头来,只见来人竟然是刘妈。
  “二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刘妈走上前来,不冷不热地询问道。
  “没、没有什么……”她手忙脚乱地把匣子收拾好,然后连同钥匙一起,放回了衣柜,
  “刘妈,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是大夫人和大小姐叫你过去的,”刘妈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是好事情,咱们快些走吧。”
  “大娘她们又找我?”
  沁竹感到不解,分明她们前天不是刚找过自己吗?
  “仔细地说呢,不是她们想找你,”刘妈既淡然,又仔细地解释道,“是你的一个朋友找你。”
  “我的朋友?”
  这令沁竹更是茫然了。
  她能有几个朋友?
  更何况,她的那些朋友即便来了,也就直接过来找她便是,又哪儿来的架子,需要惊动大夫人她们?
  “是你昨天认识的那位朋友。”
  “昨天?!”
  沁竹心中泛起不安来。
  昨晚,井中人对她的说辞,以及今天早间的日记上,井中人都只说,自己一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去过别处。
  如果这位朋友真的是昨晚才认识的,那要么是朋友记错了,要么,就真的是井中人对自己有所隐瞒。
  她若当真对自己没说真话,那她又在自己身体里,挥之不去。自己该如何是好?
  难道,这些日来,井中人所言都是再骗她呢?
  还是说,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跟井中人没什么关系,自己的哪位故友说错了,或是刘妈记错了呢?
  “二小姐,你还好吗?”
  刘妈的话,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没、没什么。”
  沁竹勉强挤出一笑,心中暗自希望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那我们就快走吧。”
  刘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像前天那样,走在沁竹前头了。
  究竟一切只是巧合,还是井中人另有秘密?
  和那天一样,沁竹走在刘妈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暗想。
  按理说,自己接济了老乞婆,她没理由来加害自己啊。
  倘若真的有人要害自己……自己身为庶女,也不受父亲待见,又能有什么被害的价值吗?
  相比自己,分明像诗雨这样马上要嫁入陆家,又是嫡女出身之人,更有值得去害的理由吧。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吧……
  而那位“昨天认识的朋友”,说不定也只是恰好在尹府里,与井中人有过一面之缘,井中人却忘了提醒自己。
  只是,待会儿自己到了对方面前,该怎么说呢?
  自己可是对昨日之事一无所知。
  正在这时,沁竹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却在无意中留意到刘妈梳得朴素的发髻,以及一如既往的灰色衣衫。
  没错,前天也是这样,她在刘妈身后,惴惴不安地想着稍后的对策。
  前天……除了不安之外,她还有另一层感受。
  没错,气血不足。
  想到这里,沁竹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似乎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都有了一定眉目。
  那天,她有记得自己头脑眩晕之后,是有过短暂一阵,自己对身边之事完全没有印象。
  这种感觉就好像……睡了很久自己方才醒过来一般。
  更何况,陆缙为何得知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其实她心中一直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者,在华州的第二天,没再见过陆缙这点,却是井中人单方面告诉她的。
  该不会是……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可正在这时,她忽然感到眼前又是一黑,两边的太阳穴也昏胀起来,四肢也突然变得软弱无力。
  这是和前天一样的感觉……
  还剩最后意识的沁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一点。随后,她又是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