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信物
井中人替她分析道,
“你想,陆母单独找你谈话,就是希望能从你这边解决。她不是也说了吗,自己不想跟尹府撕破脸皮。
你放心,只要你不再接近陆缙了,我想陆母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沁竹。
“你说的这话,也有道理。”
她点了点头,适才没有先前那般担忧了。
只是,她还是很讨厌陆缙和陆母,只因陆母提到的她娘亲身世那一句。
别说是井中人提醒自己了。
就算是再遇上陆府的人,她现在一个也不愿意再看见了。
近日的事,让陆母失眠的症状,愈加严重了。
若是算上缙儿回来的当天,这已经是第五日了。
也不知道这孩儿受了那黄毛丫头的什么蛊惑,回来莫名其妙地说要解除和诗雨的婚事,改娶她妹妹,还说尹沁竹已经答应了。
一回忆起今天下午,沁竹那一副无辜、不知情的神色,陆母就怒不可遏。
直到后半夜,陆母适才勉强睡着。
谁知第二天一早,陆缙就跑到了她面前。
“您昨天去过尹府了?”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敢这般不顾长幼尊卑地质问她。
“去了,又如何?”
陆母气不打一处来,缙儿现今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完全拜那尹沁竹所赐。
“您该不是……专程找过她了吧?”
陆缙上前几步,以一种笃定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可能不找她!”
陆母怒火中烧,骂道,
“论才智、相貌,她哪点比得上诗雨了?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量,敢勾引她姐姐的未婚夫!”
“不都是陆尹两家联婚吗?”没想,陆缙反是不解,
“娶姐姐跟娶妹妹,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不同?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您非得反对我跟沁竹在一起?您把我禁足在家,说要我好好想想,就是为了方便您自己去欺负她吗?”
“你懂什么?”
当初分明一切都任凭父母安排的孩子,现如今怎么会突然这般顽固起来,
“你是太尉之孙,自然得娶那些才貌出众的女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陆家的。
尹沁竹不仅是庶出,她娘还曾经是青楼妓女,这样下三滥的身份,怎么就和诗雨一样了?
哼,到底是青楼女子调教出来的女儿,祸害人的本事一脉相承。总之,我们陆家不允许出现这样不干不净之人!”
“娘,您凭什么这么说人家?”
话刚落音,就看见陆缙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自己,随后冷笑一声,气道,
“既然我喜欢她,那物以类聚,您也将我赶出陆家算了!”
“缙儿……”
陆母刚想再劝,岂料陆缙竟衣袖一挥,夺门而出,似是要赶去找尹沁竹之状。
“你们帮我看紧了他,”陆母望着儿子的背影,冲他的随从贺二叔喊道,“不能让他踏出陆府半步。”
“是。”
陆缙一路朝陆府大门走去,可贺二叔就跟在他身后。
他越是往前走,心里就越是没有底气。
贺二叔是贺知明的堂叔,非但二十几年前就在陆家做事,而且武功了得,深得爷爷的信任,陆缙也是因此和知明熟识的。
不必说,单打独斗的话,自己虽也是自幼习武,可却比不过贺二叔。
更何况,陆府身为将军府邸,府里戒备森严,又岂是自己打赢一两个人,就可出去的?
脑海里对娘亲的这场禁足毫无对策,陆缙心中愈加烦躁。
“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
他差点把脾气发在身后的贺二叔身上。
“少爷,这夫人是交代过的、反正您今天也走不出陆府,”
贺二叔用试探的语气回道,
“要不,咱们还是回吧,过两天等夫人的气儿消了,再劝劝她?”
“她那个样子还怎么劝?!”
陆缙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忍不住抱怨起来,并叹了口气道,
“还不知道昨天我娘昨天对她说了些什么?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她,跟她解释清楚。”
想到此处,陆缙更是难以镇定。
“少爷,您先别急。”贺二叔面色为难地宽慰道,“我想夫人还不至于在一个小辈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
“不,以我娘刚才的态度,她很可能会这么做。”
自从爹爹去世后,娘亲就把全部心血都放在自己和哥哥陆纬身上,他很清楚娘亲的脾气,为了自己所谓的前程,娘亲是不会顾及这些情面的,
“想必沁竹现在肯定很生我的气了……
贺二叔,我求你放我一马,别再跟着我了。你在我家这么多年,我娘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陆缙一面央求,打量着贺二叔的神色,只见贺二叔眉头紧锁,像是很为难的样子,又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告诉他。
“怎么?”陆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我娘交给了你什么事情?是关于沁竹的吗?”
“这倒不是。”
没想,贺二叔却立刻否认了,缓了缓,先前脸上犹豫的神色也消失不见。他左顾右望一番,确定没人后,才将陆缙拉向旁边的偏厅。
“少爷,请您先随我过来。”
陆缙隐约感到贺二叔隐瞒了什么,却又猜不到,只好随着贺二叔躲进了房内。
“少爷,您看。”
进了房内之后,贺二叔才从衣袖中,摸出一张棕色手帕,和一份白色信纸,递给陆缙。
陆缙有些不解。
待他将这手帕展开,发现这手帕虽边缘有些泛黄,但上边的纹饰,他却非常熟悉,像是以前曾在何处见到过。
他细想片刻后,适才猛然想起,原来这张手帕,是他自己的。
当初,他和沁竹第一次见面时,就是用这张手帕,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的。
陆缙喜出望外。
不仅是因为时隔多年后,这方手帕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更是因为他没想到,她竟将他的东西,保管了这么多年。
她一直都喜欢着自己。
只可惜,自己到几天前才刚刚知晓。
将那信纸打开,信纸上赫然写着“二十八日未时三刻,雅筑亭见。”
“贺二叔,此物你是怎么得来的?”
陆缙控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前天下午,府里看后门的下人收到的。”
贺二叔叹了口气,打探着陆缙的神色道,
“当时东西用信封包着,那下人只看上边是你的署名,也不知里面是何物,来送信的人也没有多说,那下人又不太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就想直接交给你。
恰好,他在半道上遇上了我,我一看那信封便感觉像个姑娘的字迹,心中已猜得几分了,我便大着胆子将信封扣押下来,拆开看了。
我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夫人和大少爷他们,可又不忍心见您如此伤神那位尹姑娘的事,这才只好给您看了。
依我之见……这姑娘心中还是有您的,您也不必太过担心。”
“贺二叔,”陆缙已然拿定主意,“我一定要见她,求贺二叔帮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