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厄魇 3
晔璠大喊一声，慌忙扑上前去，拖着他就要往远处走，以逃出厄魇的攻击范围，奈何她也受了伤，加之个头力气又小，因而行动极为缓慢。她心里又心疼又着急，甚至不敢抬头看不远处的男孩，生怕他注意到自己二人再打出几招，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宫慕哲的衣服往后拖。
涟和玄懿看见此情，不免也有些担忧，涟正想着是否应该做些什么以吸引男孩的注意，不想那男孩突然目光空洞地对着前方抬起了手。
李乐之得了闲，方打算把怀里的羽清放到地上，两人就被空中突然炸开的一团黑雾弹飞了。
李乐之摔到地上之后迅速爬起身，戒备森严地等着躲过下一次攻击，却发现爆炸的黑雾始终只出现在羽清身边，使得她即使行动不便却仍不得有半刻松懈。
玄懿看着远处羽清的身影，阴沉道：“又是这样，他的眼里似乎就只有羽清一个人，其他的人也好、武器也罢，骂到脸上、打到身上，皆是毫无知觉。”
“……”涟蹙着眉沉默片刻，道，“从你们之前的对战来看，赢的几率有多少？”
“你应该问，予们能活下去的几率有多少，”玄懿叹道，“普通的刀枪他根本就不怕，法术施在他身上也作用不大，除邪祟这种事，本来就只有羽清懂得多些，可你看她现在的状态，有可能吗？予们还是想想怎样带着羽清一起脱身吧。”
“可是，我们贸然离开，只怕周边的百姓会有性命之虞。”
玄懿冷笑两声：“真真一个个侠义胸怀，死到临头了还都想着别人，恕予无能又自私，只能想也只愿意想逃跑之策，对不住了。”
涟看了看她，道：“或许你能找到方法带羽清逃走吧，但你觉得她自己会愿意吗？”
玄懿一愣，神色变得有些痛苦，她移开一直盯着羽清的双眼，面向施术的男孩，咬牙道：“……你的桃木剑对他有伤害。”
“对！”
一旁的晔璠见宫慕哲暂时没了危险，给他服了几颗药丸之后，也跑了过来，认真道：“我感觉刚才那一击对他损伤不小，他现在的攻势比你来之前弱了不少。”
“弱了不少？”涟看了看远处接连爆炸的黑雾，脸色暗了几分，“那之前得……”
“先别说这些了，”玄懿道，“涟，只有你有桃木剑，所以若真想击败他，你怕是要多辛苦一些了，予等下去找乐之，看看能不能帮助羽清脱险，至于晔璠，你就待在此处，以便随时帮助涟。”
“稍等，”见她要走，涟忙道，“其实我身上不止有桃木剑。”
“？”玄懿隐隐感到似乎有希望出现，睁大杏核般的双眼盯着她。
涟从袖子里摸出一大沓符纸递给她二人，又拿出一把小桃木刀和一柄极为精致的桃木如意，道：“这些都是上佳的辟邪除祟桃木。”
“这些……能有用吗？”
晔璠看了看这两个小巧可爱的物事，撇了撇嘴，又道：“而且清清也一直在用符纸，不顶用的。”
“不一样，”玄懿道，“羽清的实力不可小觑，但问题在于，她从来没有打中过厄魇的实体，她的术法和符咒，全部都被邪气挡下了，也因此发挥不了作用。”
“这桃木刀和桃木如意，乃是我贴身防身之物，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的，”涟叹了几口气，抬手在两者之上用力划了几下，原本平滑柔钝（1）的木器便多了几道锋刃，“呐，开完锋了，你们拿去用吧。”
玄懿接过那个被削断了一个头的桃木如意，有点心疼道：“以后有机会，予送你一个更大更好看的。”
“好，”涟笑了笑，又严肃道，“虽然这些东西和厄魇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是他对我们没有防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我觉得有希望！”晔璠点头道，“这小男娃厉害是厉害，可心智到底不过就是个孩子，而且狂妄自大得很，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咱们狡猾一点，肯定行！”
……
……
胭脂水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各种颜色的膏脂整齐排列，烛光柔柔地打在精致的器皿上，引得店内购物的姑娘们连连轻呼。
“你看这个唇脂，颜色好美——”
“天哪这个妆粉（2），看起来好柔和，我一定要尝试！”
……
相貌伶俐可爱的青衣女子捋了捋颜色独特的长发，对着一排胭脂犹豫再三，最终挑出了一个，拿到了柜台。
柜台后面，妆容精致华丽的短发女子打了个哈欠，抖了抖纱制的黑色长衣，道：“就选这个了吗？”
“嗯，”青衣女子点点头，“回头记得帮我给沐羲啊，就说是感谢她这么多天的照顾——哎不过你要多说两句，说好听些！我相信你，你的嘴皮子一向很行！”
“好啊，多给钱就行。”老板娘眨眨眼睛，伸出一只手，摊在桌面上。
“黑心商人，做梦去吧，”青衣女子呸道，“我可不是不回来的啊，要是回头我问沐羲，你没有按我说的做的话，等着挨打吧你！”说着便举起拳，粗着嗓子，全然不顾自己看起来甜美的外表，引来周围顾客异样的眼神。
“打啊打啊，”老板娘一把握住她的拳头，嘚瑟抖肩道，“这两天又不是没打过，我看你那身由棕变黄的毛是不想要了，怎么？想换个发色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揪光，不过要收劳务费的啊。”
“你！”
“我怎么地？略略略！”
青衣女子挣扎了两下，见自己确实打不过对方，收回手咬牙道：“无知！我的头发再长出来还是一样的色儿！”
老板娘闻言呆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她更为恼怒，面色泛红，看起来好不俏丽。
“你快走吧，墨迹这么多天，”老板娘边笑边喘气道，“再不飞快点，人家就跑远啦。”
青衣女子瞪了瞪她，重重地把手里的胭脂拍到桌子上，转身离开了店铺。
老板娘望着她的背影继续笑，笑了一会，看了看面前的胭脂，突然笑不出来了。
“滚回来！还没给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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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柔钝：柔软而不锋利。
2，妆粉：中国妇女使用妆粉至少在战国就开始了，最古老的妆粉有两种成分，一种是以米粉研碎制成，古粉字从米从分；另一种妆粉是将白铅化成糊状的面脂，俗称“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