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厄魇 2
尘埃散去，几人严阵以待，死死盯着剑阵中那个小小的黑影。
那男孩看起来似受了创伤，面色惨淡，目光呆滞，整个人阴郁至极。
“这阵法……”他喃喃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一伙的？”玄懿低声重复道，“什么意思？”
羽清却纹丝不动，只是握剑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男孩缓缓地抬起了头，浑浊漆黑的双眸望向她，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都是你们害的！”
羽清只觉脚下一紧，低头便看到如同触手般的黑气从地底冒出，死死地缠上了自己的双腿，她立刻向其甩出一张符咒，那黑气却竟并不怎么受影响，只是略微松了松，她便忙趁着其松懈的一刹那腾空而起，挣脱了束缚。
意料之内的，黑雾又在身后炸开，她回忆着方才男孩攻击玄懿的那一套来躲闪，几番下来竟毫发无损。
那男孩一边暴怒地进攻，嘴上还不忘断断续续地咒骂着。
“……你们……该死！……杀了你……”
一旁的三人见他此刻只专注于打羽清一人，相互一点头示意，便立刻拿着武器悄悄地靠近他身后。
玄懿一把刺出数枚毒镖，直逼他后脑而去，男孩感到了异常，召出一团黑气挡住了飞镖，看准他分神的一刹那，宫慕哲又从他身侧挥出几道电光，晔璠也在另一侧天女散花般撒出百千根银针。男孩又忙化出黑气来抵挡，可这次到底还是防不胜防，仍有几道剑光和数根银针避过了阻拦，击中他的身子。
可另三人吃惊的是，被偷袭的男孩并未像上次一般生气地转移了攻击对象，反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一边咒骂一边疯狂进攻着羽清。
而他使出的招数，也越来越强势复杂，若非羽清功夫谋略了得、能边躲避边推测下次的攻击，只怕早已身负重伤。
玄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手里的匕首飞了出去，扎在那男孩的背上，黑红的鲜血和怨气渗了出来。
可他依旧只是施术愈合了伤口，甚至都不曾正眼再瞧其他人。
“这样恐怕不行……”玄懿对宫慕哲晔璠道，“这家伙用的招数是越来越厉害了，羽清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予们得想办法打断他。”
晔璠急道：“可是他根本就不理我们呀，也就怪了，他怎么突然就只打清清一个人了呢？这难道是他的计谋？逐个攻破？”
“他的攻击范围很大，而且从方才来看，他完全可以同时进攻多人，”宫慕哲道，“如今他对我们三人视如不见，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玄懿咬牙道：“先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他不管予们，予们就拼命上！”
三人一点头，正要效仿方才再来一次偷袭，却见那男孩铆足了劲般地，向前张大双臂。
一回头，便见以羽清为中心数尺范围内，百十道怨气滚滚的黑气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向中心聚拢，其数量之密、速度之快看得玄懿心头一颤，她登时也顾不得多想，握着匕首便全力刺向那男孩心脏之处。
羽清抬袖甩出十余张符咒将自己保护在内，可那黑气攻势如何之猛，生生击破了她召出的防御法阵，她只觉眼前一花，嘴角又流出鲜血，却不得停留，一边挥剑抵挡一边看准了空隙，匆忙逃出黑气的包围。
可她还没来得及落脚，地面上又渗出丝丝黑雾，她只得连连后跳，还要时刻防备空中突然炸开的黑雾或是凭空出现的黑色触手。
可另一边，被刺中心脏的男孩却恍若无事，眼神越过了正对着他的玄懿，手上仍片刻不停地施着法术。宫慕哲和晔璠见状，也放下所有防备，用尽全力击向他。
玄懿看着面前这个身中匕首银针长剑、全身都在流着怨气和鲜血、却仍旧毫不在意目标不改的男孩，咬牙冷笑道：“予警告你，这时候再不换个目标，可就要死了哦，听话。”
男孩浑浊的眸子掠过她，又看向身手已经略有不便的羽清，向前握紧了拳头。
羽清周围就在刹那爆炸开来，整个人弹飞出数丈。
“羽清！”玄懿红着眼睛大喊道。
这一击恐怕已令她身受重伤，可谁知她落地后这家伙不会接着进攻！
羽清的意识有些模糊，但她还在咬牙思索，落地后应当如何自救。
可没想到的是，预想中的剧痛和黑气并没有出现，她反而……落尽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嚯哦！”一个受到重压而有些吃痛、却依旧明快的声音响起。
转头间，她看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闪过。
正与厄魇对峙的三人也看清了来人，心头顿时松了几分，晔璠更是开心叫道：“之之！涟涟！”
李乐之抱着羽清跳到地上，向后踉跄了几步，脚边随之涌出几条触手般的黑气，他便忙跳向一边，可那些黑气紧追不舍，他也只得不停跑跳着，才堪堪躲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而涟则因为没有阻碍，一口气飞跃到了施术男孩的面前，聚气于桃木剑上，一个纵身，狠狠地向他头顶砍去。
木剑在碰触到他的前一刻被黑雾挡住，发出瘆人刺耳的响声，男孩收回目光，有些不屑地看了看她，正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突然僵住了。
因为，那桃木剑斩断了他用来抵挡的黑雾，击中了他的天灵。
“桃……桃木？……”
黑红的邪气和血液喷涌而出，控制着他的四人却毫不惧怕，反而纷纷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一个白嫩可爱的男孩在几人手下变成了这副狰狞模样，晔璠未免唏嘘不已，可谁让他是厄魇呢，谁让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要接着杀羽清呢，不然自己作为医师，如何下得去这般狠手！
正这样叹息着，她突然感觉有些异样，刚要抬起头去看那男孩的情况，忽觉面前一热，一声巨响爆炸开来，她便被宫慕哲推出数丈之远。
或者说，推开她的不只有宫慕哲，还有那团炸开的黑气。只不过因为他推得及时，她才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她刚刚站稳身子，便看到了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他。
“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