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 危机
“你说……找不到对方的狙击手？”梧茗抿唇，他有一个想法，也许可行。
陈芸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轻轻应道“嗯。”
“我也许可以，对方有几个人?”梧茗转身走向魏毅打开的暗格，找到一把狙击，在他13岁的时候，他的狙击是比魏毅好的，而且好了很多，他的母亲曾经夸奖过他的天赋。
“人数尚未确定，目前没有交火，他们猜想也许对方只有一人。”
“大致方位呢？”梧茗冷静的对狙击枪做最后的检查，并且寻找出了对应型号的子弹。
“西南方向。”陈芸虽然不想回答，但在这一刻，魏梧茗身上的气势不容忽略，虽然长相不同，但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他和魏毅，确实是亲兄弟。
“我要去制高点了。”梧茗背起枪对董昊说道：“相信我。”
“陈姐，给我个耳机吧。”
“可是你哥……”
“给他。”耳机里传来魏毅的声音，他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梧茗想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在这里拒绝他的话，他怕梧茗心里又不知道怎么想。
反正现在这是最坏的情况了。
陈芸听了魏毅的命令，这才不情不愿的将耳机给他。
“保持通话的只有我和魏毅，你虽然能够听到我们两的声音，但是想要通话，要按住按钮，完毕后松开。”
“明白。”
魏家大宅有专门的制高点，另一个狙击手多半也在那里。
梧茗到达那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趴在地上嚼口香糖的那位救了他的狙击手。
他俯身趴下，也不管身上洁白的衬衫，闭目深呼吸
能做到的，梧茗。
只想你的目标，人，只要看到人。
梧茗的透视瞬间打开，在他眼中的天地仿佛一瞬间失去色彩了一般，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看见魏家大宅前面的一群人，那不是目标他很清楚，狙击手一定是趴着的。
因为过远的距离，梧茗的眼睛开始发胀，耳朵也开始有些耳鸣，但他知道，没事的，这是正常现象。
远一点！
再远一点！
找到了！
梧茗瞬间睁眼，动作利落迅速的朝着那个方向架好枪：“西南方向60度左右，有一个小土堆看见了吗？”
旁边的狙击手愣了一下，忙调转狙击镜向那边看去。
“只露出来一点儿，但是我们这个角度正好，是斜侧面，现在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有把握一击爆头吗？”梧茗轻声问道。
“得两枪”
“好，第一枪我来打开，射穿他的狙击镜，你补第二枪。”
这时候的梧茗与昨天那个虚脱的小少爷判若两人，魏家小少爷的事情他们听过不少，但是怎么看都是个三好学生的模样，但现在这个气场……
嘶
小狙击手打了个寒颤。
梧茗集中注意力，耳边的碎发没有被风吹起一丝一毫，是无风的环境，很适合狙击。
“3、2、1”
“砰！砰！”
连续的两枪破空而去，狙击镜里面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被狙击镜碎片扎进后偏头，接着被随即而来的第二枪爆头的场景。
奥克斯怎么也没有料到对面竟有两个狙击手，并且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梧茗和另一位狙击手就像对年搭档一般配合默契。
“陈姐，狙击手没了。”在同伴还沉浸在震惊情绪中的时候，梧茗按响了通话。
“……”
“你可能……晚了一步。”耳机那边传来魏毅有些艰涩的声音。
“就在你向我报备的前一秒，他开了一枪，这一枪穿过董叔的胸膛，好像打到了陈焕的身上。”
魏毅的声音还在响，但梧茗觉得自己耳鸣的更加厉害了。
“虽然偏离了并没有命中脑门，但是……似乎擦破了动脉。”
“嗡！”
梧茗也不管枪，跌跌撞撞就向魏家大宅门口跑去，他才想起来，在他开枪的同时，对面那人的枪口也是火光一闪，他竟然也开枪了。
同时！
同时！！！！
他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要一秒！
梧茗朝着大门狂奔，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泪水爬了满脸，擦破了动脉，希望只有一个小口子，会来得及的。
梧茗拨开挡在前面的人想要冲到陈焕身边。
“停下！对方可能还有火力！”魏毅拉住梧茗。
耳鸣没有消失，梧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魏毅的手，扑到许立身边抢了许立的手枪朝着陈焕冲过去。
梧茗脱手的那瞬间魏毅就感觉不对劲，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抢了许立的枪直接冲：“所有人原地待命！”
魏毅喊完，自己冲上去为梧茗掩护，丰易从另一边的掩体出来紧随其后。
梧茗将陈焕拉出来，让他靠在车轮上，接他们的车还是崭新的白色，只不过陈焕一靠上去就染了血。
陈焕脖颈上的血一股一股的冒，梧茗扔了刚抢到的枪将手使劲在衬衫上蹭了两下，这才手忙脚乱的捂上去。
鲜血从指缝里窜出来，染红了梧茗的手指，也刺痛了他的眼。
“求你……求求你，别闭眼。”
过多的失血使陈焕的视觉开始溃散，但他仍能看到模糊的白影，来人的泪水因为重力滴在他的脸上，让他冰凉的肌肤感受到了一丝灼热。
陈焕张了张嘴，但喉咙里喷涌而出的鲜血让他难说一个字。
“白……白丘……对白丘……”梧茗一双眼睁的大大的，但却有些失神，他转身在掩体后边找着白丘的身影，那样无助的神情让魏毅内揪痛，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母亲去世之后丢了魂一般的少年。
魏毅在周围再三确认没有伏击人员之后，才开口道：“危险解除，白丘过来治疗伤员，陈芸……通知董昊吧……”
梧茗见白丘跑过来，忙将陈焕身边的位置留给医生，但两人相握的手却仍没有松开。
白丘迅速地为陈焕测量了血压和血型，缝合动脉这样的手术……现在这样的条件他根本无能为力。
“救护人员联系了吗？”
“正在路上。”
“家人呢？”
“陈老还没有通知……这孩子的大哥在军队，我们联系不上。”
魏毅有条不紊的回答白丘的问题。
“担架，去室内，温度低一点，尽量降低血液流动速度，魏毅你来按住这个地方，止血，快！千万别松手。”
动脉的缝合不是那么简单的，但现在的情况，白丘只能放手一搏。
“都出去，别围在这里，保持空气流通，魏毅你再打电话催医护人员，血液流失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没有血包。”
梧茗一行人被白丘赶出医疗室，魏家只有除颤器等常用工具的备用，更专业的医疗设备并不齐全，他们最全的设备在货船上，毕竟，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想到，有一天在自己的家门口会发生这样的事。
梧茗坐在房间外边回廊的栏杆上，满脑子都是陈焕一身鲜血的模样，他浑身发冷，掌心的粘腻仿佛在提醒他，他是多么的无能。
梧茗握紧了拳，倚着栏杆慢慢滑坐到地上，他取其双腿，将脑袋埋进双臂中。
“嘿！你还记得我不？”
梧茗靠着的栏杆一颤，来人靠在了他身后的栏杆上。
“我就是那个，狙击手~”那少年也不管梧茗是否抬头看他，抬手做了个瞄准打枪的动作。
梧茗抬头勉强对他笑笑，轻轻嗯了一声。
“我叫何殷，殷商那个殷。”那少年看上去与梧茗差不多大，看上去一脸轻松的样子。
梧茗看着他的笑颜没有说话，少年有些急促的呼吸和攥紧的双拳都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年其实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豁达。
两人对视之间，一队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穿过回廊直奔陈焕所在的房间而去，走在最后的那位中年男人在何殷和魏梧茗两人身前停下。
准确的说是在梧茗身前停下。
“事情我已经听魏小子说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梧茗转头看向男人，来人两鬓斑白，与魏国清差不多的年纪，眉宇之间和陈焕有些相似。
“……陈老……”梧茗嗫嚅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旁边的何殷见着来人的时候瞬间立正敬了一个不能再标准的军礼，朗声道：“老将军好！”
陈老也立正回了一礼。
“梧茗你也长大了，你才到我膝盖那时候，比你哥不知道可爱多少。”陈老拍了拍梧茗的肩膀。
“我……”梧茗脸上泪痕未干，听到陈老似是安慰他的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陈勍先生……”白丘摘了口罩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说陈焕的情况。
“说吧。”
“令郎……失血过多，我已经尽力了……”
话中的未尽之言在场没有谁听不出来。
陈老的背还是挺的直直的，沉默一会儿后才对白丘道：“他做好准备了，我也是，走吧，带他回家去见见他母亲。”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穿过回廊的风掀起众人的衣脚，几片落叶拂过梧茗等人的肩，最后落在了回廊下的水塘中。
不知不觉，秋天已经到了。
他记得前些年，好像也是这个时候，陈焕看着他，告诉他
[……梧茗你笑了，你好久没笑了。]
[你得多笑，你笑起来眼睛都亮起来了，跟落了星星在里面似得。]
[你笑起来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似得。]
眼前的画面好似都离他远去，他耳边响起的是陈焕以往对他说过的话。
在他身处低谷时，向他伸手的陈焕，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的那个乐观的少年……
没了？
“梧茗……梧茗？”
“录像我看了，陈焕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值得了。”
陈勍说完也不管还在原地呆站着的梧茗，那孩子双眼都失去光芒的样子让人看着更加难受了。
录像上梧茗为了让陈焕能得到治疗甘愿俯首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儿子，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啊。
梧茗呆站着，魏毅的部下一部分跟着魏毅去了会议室，还有一部分去护送陈老了，等他回过神来，天完全暗了下来，回廊只剩下了他一个。
梧茗慌忙重进先前陈焕接收治疗的那个房间，手术床上的垫单还没有换，上面斑驳的血迹告诉他，他的朋友就在不久之前还在上面躺着。
梧茗大张着嘴，揪着床单，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喊，他眼尾焚红，泪水与血迹重合，晕开了一副绝望的图画。
梧茗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他好似什么都能看的见，又好似什么都看不见，头晕目眩，他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心脏好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一般。
那个会永远笑着安慰他的，会把后背毫不犹豫就交给他的少年。
从此以后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