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 忐忑
梧茗听着徐磬的话就抖了一下，他从入门开始就又勤奋又听话，从来就没挨过师父的板子，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看过师兄们挨师父板子的模样，师父可不管你怎么可怜，不对就是不对，戒尺打的可是实在的疼。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心，做好了挨戒尺的准备。
梧茗走到正悠哉哉喝着茶的陈愚面前，咽了咽口水，张合了几次口，都一个字说不出来，他回头求助的看着徐磬，而徐磬则故意转过头去不看梧茗可怜兮兮的目光。
这样站着也不是事儿，梧茗抿了抿嘴，艰难的说：“师父，我这里有两份资料想给你看一下。”
“嗯……拿来吧”陈愚也不看梧茗，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回神。
梧茗能怎么办呢？
梧茗只能颤巍巍的把资料递过去喽。
在陈愚皱着眉头资料的时候，揪着衣角战战兢兢的站在边上等候发落。
过了一会儿，陈愚似乎是读完了那两份资料，他将文件抛在桌上，茶桌和陈愚身体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在梧茗看来陈愚似乎没有用什么力气，但那两份不算特别厚的文件落在茶桌上的时候偏偏发出了一种沉闷的声响，惊的梧茗原地抖了一下。
“你决定去英国学习雕刻？”陈愚不紧不慢的问。
梧茗不敢大声说话，只敢轻轻嗯了一声。
“很好…那你是觉得我这里的东西你都学会了？”陈愚站起来，背着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梧茗灵机一动，突然就想到了该如何跟师父说：“没有……但是我想要参加两年之后的那个雕刻大赛……”
陈愚并没有接话，但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梧茗一看有戏，就继续说道：“如果我能在国际的雕刻大赛上闯出名声，那么我们就能将中国的玉器作品推行到世界各地去。”
陈愚回过头看着梧茗笑了笑，拿起插在后裤腰带子上的戒尺就狠狠的抽了梧茗一屁股。
梧茗还没准备好，就突然挨了一板子，猝不及防地、短促的叫了一声。他捂着屁股，有点委屈。
#为什么别人都打手，而我却是打屁股？#
委屈.jpg
陈愚恨恨的把尺子往身边的沙发上一甩：“哼！打一板子真是便宜你了！”接着背过身赶人“你聪明！你走吧！”
梧茗简直目瞪口呆。
徐磬这时看够了热闹，决定不再这么无良下去了，他扯扯梧茗的衣袖，小声劝梧茗快上去哄哄师父，这该是没事了。
梧茗也很上道啊，他马上上前两步一把搂住陈愚的胳膊：“师父，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我一定不给你丢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中西结合，在大赛上获得好成绩哒~”
陈愚一个糟老头子，受不了梧茗这么瞎腻歪，赶紧扭巴扭巴挣脱了梧茗的怀抱，看着梧茗舔着脸的小模样，终究还是没板的住脸，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这个机灵鬼！要是到时候师父没看见你的好成绩，知道你这两年是白白浪费的话，你也知道板子的厉害，到时候可不是就只挨一下这么简单了！”
梧茗连连点头，生怕再惹恼师父：“你放心师父，我一直是您的弟子，等到回国后，我还跟您学~”
这话说的陈愚相当舒服，当即拍了拍梧茗的背，叫梧茗回去告诉自己家长这个好消息。
由于魏毅出门办事，第一个知道梧茗外出求学的消息的是魏国清，老爷子当即就拍桌同意了梧茗的求学之旅。
虽然魏国清心里哼哼唧唧的觉得自己家小儿子没跟自己待几天又要走了很是蓝瘦，但没什么比孩子的前程更加重要啊！
梧茗得到大家长的准许，一下午泡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资料和作品的照片，将简历用邮件投给佩斯卡米拉大学，只要能拿到这所学校的offer，那么就是他启程的时候了。
梧茗是文科生，而且当时在学校就是成绩很好的学霸，雅思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小意思，作为一个去国外求学的艺术类的学生，雅思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他的口语虽然只有6分，和那种8分的巨佬没得比，但是就凭这6分，他的脚步就不会因为语言而被绊住。
对于这个申请，虽然梧茗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六成还是有的，他毕竟在大学并没有学过雕刻，而是后来才和名家练习了一年多的雕刻技术，不知道表现他作品得那几张照片能不能引起学校教授的关注。
让他的到一个眼观和鉴赏能力独到，雕刻水平非凡的教授作为导师。
同一时间，英国佩斯卡米拉大学招生办公室，正对着一份学生简历头疼不已。
按理说这份简历并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邮件里，在外国，如果你想要报考一个学校，你的专业方面的邮件应该直接发给你想跟随的教授，如果教授觉得你的资质不错，并且愿意收取这个学生，那么你就可以准备相关文件，考过对应考试，领取offer。
招生办公室不过是解决一些常规问题的小办公室，里面没有一个教授，像这样直接把简历和作品邮件发送到他们这里的案例实在是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但要让他们对这封邮件置之不理，他们又觉得实在可惜。
就因为这封邮件上所展示的4个作品，虽然都是中国风格，但没有任何一个不是美丽的，没有任何一个是不让人为之着迷的。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打电话给今年招生最少的一位老师，让他看一看是否能够收取这一位学生。
威廉姆斯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还在自己家喝着冰啤酒，为自己的“门庭冷落”而着急，因为他性格古怪，手学生口味挑剔，他去年就没有收到学生，今年要是再收不到，他恐怕对在这所学校当老师的决心就会消无影踪。
招生办的电话每个老师都会在入职的时候存下来以防万一，但至今很少有老师接到过他们的电话，威廉接起电话，了解了状况，虽然很想回绝招生办的好意，但是在对方说了
“你只需要花3-5分钟的时间看一下这位学生的作品，你就能做出决定，我保证，这可能是你从职教开始所碰到的学生中，风格最独特，表现力最强的一个。”
这样的话之后，他觉得如果再拒绝对方，恐怕就不厚道了。
于是威廉姆斯就先答应了下来，因为正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反正也只花五分钟，他保证，五分钟，他啤酒杯里的冰块都化不干净。
威廉姆斯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从一堆碎石料下边刨出了自己很久没有用的电脑，这黑色的，扁平的东西一被他拉出来，那堆石料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扬起了一阵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威廉眯着眼睛，挥手扬去眼前的灰尘，又拍了拍黑色笔记本，让它上面的一层白灰落下来后，才就地而坐打开了它的电源。
……
黑屏
……
威廉姆斯相当烦躁，现在什么都得要用电子产品，为什么不能寄信呢？
他又按了一下电源，嘀咕着：“哦，该死，真希望他这次能开！”
……
黑屏
……
威廉的耐心已经耗光，他用食指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通乱按，最终，上帝还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笔记本的开机音乐响了起来。
“如果这该死的笔记本还不听话，那我就用我学生雕坏了的扁脸的大卫砸坏这个破东西！”威廉撑着膝盖站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啤酒大灌一口，那扎杯一下就见了底。
笔记本小弟惊险逃过一劫……
威廉见这货终于亮起了自己的桌面，桌面左上角标识信件的地方亮着99+的红圈，表示未读的邮件数量。
威廉点开它，选择读取了最上面的一封，久未用过的电脑速度依然飞快，很快就让他看见了一封密密麻麻英文的文件，他皱着眉头，他十分讨厌文字，对于一位雕刻家来说，作品就是他的阅历和脸面。
威廉滑动控制板，直接拉到图片部分观看这位学生的作品。
那简直让他惊讶，第一份作品是一颗打开的扁豆（因为中国的福豆长得像扁豆，外国人并不认识），扁豆的外壳嫩绿色的，微微张开的开口处能够看见两颗白色带着微绿的豆子，胖乎乎的，仿佛能够捏出汁水，第三颗豆子因为开口太小的关系并不能让人看到，但是在鼓起的豆壳上，明显能够看出它可爱饱满的轮廓。
照片下面附带了说明和作品的尺寸，威廉看到上面写着：10cm
10cm如此精细的作品，在威廉心里，梧茗已经成功的夺去了他一半的心。
再往下的一张，是梧茗的那块乌鸡翡，上面雕刻着他并不认识的一种动物，相比起扁豆的雕刻手法，这个作品明显可以看出是这个学生早期的作品。威廉草草看了一眼就又往下拖了一格。
第三张和第四张上的作品似乎是一个系列，那两块石头并不是很小，材料也没有前面的两个作品那么出彩，要说石料的区别在哪里，就是前两个作品全部都是由一整块中国玉所雕刻完成的。而最后这两件作品上面的玉石部分很少，并且是零星分布的，作为一个雕刻大师，他能够肯德出这两个作品的石料在中国非常的低等，就是那白花花石头上面仅存的翡翠里，也有大量的黑点，在中国这种黑点常常被人们称作是苍蝇屎，但是wuming就活用这苍蝇屎，将一块半人高的原料分成两部分，雕刻成为两座遥遥相望的山峰，而那些掺杂在石头上，斑驳的，掺杂着苍蝇屎的翡翠就被他雕成了一个个形态不一的劲松。
如果在两座山下面染香，那就是活脱脱的云海黄山。
威廉并没有去过黄山，但是他明白，这样一个可造之材如果自己不收入囊中，那实在是对不起主对他的眷顾。
威廉激动的点击了代表回信的单词，开始写自己的信件
………………………………十分钟后……………………
“fuck！！！”
威廉大骂一声，将笔记本一扔，拿起手边的手机，拨通了招生办的电话“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现在马上给那位学生发去offer！！！叫他开学来我这儿报道！！！如果我没有在我的学生里看见他，就拆了你们那破房子！！！”然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老威廉的喊声震耳欲聋，对面招生办一众小弟生无可恋，接电话的那位更是将听筒拿开耳朵好远，久久不能回神。
这位英勇的小弟讪笑：“……哈哈，威廉教授还是这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