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雕刻这件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去干。
魏国清一边倒车一边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和你哥要外出一趟,带着董初他们,这段时间你可能得一个人在家了。”
“去做什么?”梧茗有些不安,军火商的旅行总归不会简单。
魏国清很轻松,就好像要去买一块蛋糕:“去做买卖呀~”
魏毅沉默着,说实话他是不太想去的,但是这一次路上似乎会有一些阻挠和危险,如果让父亲一个人去,那么他不会安心。
商人之间的斗智斗勇也不可能带着梧茗,况且,路上还会碰到一些地痞无赖,一言不合动刀动枪的,梧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带过去实在不方便。
梧茗的眸子有些黯淡,回到家的这些天他和家人们之间的交流就仅限于餐桌上,巨额的财产总和对等的时间和付出成正比。
“你们什么时候走?”
“送你回家以后我们就该动身了。”魏毅揉了揉梧茗软软的头发,有些时候他也想,要找么多钱做什么?
无解。
有些路一旦踏上去就无法抽身,你的伙伴,你的敌人他们谁也不会放你走。
“这么快?!”梧茗听了有些惊讶,“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还有半句魏毅没有说出来——也有可能这是最后一面。
魏毅说完这话,梧茗很久没有接话,整个空间都沉静下来,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既然已经确定要别离,那么无谓的伤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他没有什么能帮到付父亲和哥哥的,那么至少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爸爸,今天陈愚老师跟我说可以去他家里住着学习,我想正好你们也外出,那我也不一个人待在家里了。”梧茗征询着父亲的意见,本来他是想着每天回去和家里人吃个饭,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人给他了。
魏国清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美滋滋的,就算不是玩翡翠的人,陈愚的大名他还是略有耳闻,现在自家小子被这位老先生青睐,他当然是高兴的:。
谁不期望自己的孩子出类拔萃呢?
“老师教了,你就得好好学,住去吧,家在城郊你不会开车自己一个人来回也不方便。这样挺好。”
就这样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说着自己的近况,车子驶到了城郊,董初和董昊把准备好的行李和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黑箱子搬上车。
梧茗站在门口抱着那本砖头厚的书,看着董昊他们上了车,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事情他没法参与,也许当年自己要是没有离家出走,那么现在的人生也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梧茗沉默着,看着董昊伸出窗外向他挥手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连路虎的车灯也消失在了黑暗中。他忽然就感觉到无助。
有些人,失去了家人就变得一无是处,说的就是梧茗现在这种情况。
董初的妻子王珮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梧茗的背,无形中给他了一点安慰,这个中年的女人,也是经常在漆黑的夜里等自己的男人回家,他也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总有一天,我也能帮到家人。
梧茗又重新振作起来,他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收拾好,美美的睡一觉之后,他也要开始自己的求学之路。
第二天一早,梧茗收拾好自己必备的行李,背着循规蹈矩的黑色书包,带着自己仅有的一块乌鸡翡,踏上了求学的路程。
陈愚家里的翡翠学习氛围很好,陈愚和徐磬尽心的指导,以及每周一次的研讨,让梧茗见识到各种各样的雕工和稀奇的翡翠。
以前,陈愚别墅的院子里一直是花鸟们的天地,现在如果有人偶然路过,就能看见里面多出了一个气质绝佳的少年。
他的脚边摆着一个木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刻刀。
在冬日的午后,他的神情专注。
面前石料的影子仿佛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对待石料仿佛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一寸一寸的抚摸,一点一点的修改。
日复一日,只要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梧茗都坐在陈愚的小花园里练习雕刻,那刻苦的劲头让几个师兄都自愧不如。
你看看人家,不仅天赋高,而且还努力,他不成功,谁成功?
陈愚好几次站在梧茗的身后看着他的作品,梧茗都不知道,他太努力了,一开始的时候手上磨出了泡都不停歇,他一直练习。
如果拿不起刻刀,那么就练习抛光,如果手酸的连机器都拿不起来了,那么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徐磬雕刻,梧茗总能找到让自己进步的方式。
第一个作品,只是一个福豆,他雕了不知道多少个,从一开始下刀的别别扭扭,到后来行刀的行云流水,一颗颗饱满的豆子在他的刻刀下,终于栩栩如生,也终于得到了陈愚的认可。
那天,陈愚拿着那个梧茗认为最优秀的福豆仔细观察时,终于欣慰的笑了,他说:“你这颗豆子,看上去也老夫一半的水平了,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了,雕刻一些有难度的东西吧。”
梧茗用来雕刻的石料都是陈愚自己的,或者是徐磬雕刻剩下来的边角料,这半年,他都只雕福豆。
那么多福豆都到哪里去了?
陈愚这样的名声,自然有人上门买一些雕刻好的玉石进店。
梧茗看着自己的作品从一开始的十块钱,买到几百,再从几百涨到近一千,料子的差别都不大,使得价钱变化的是他的刀工和技术。
这些作品获得的利润他一分都没有要,你的师父给你吃喝给你住,还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这钱,他当然是要给陈愚的。
能够见到成效的努力总会让人兴奋,当他知道自己的努力的到了回报,梧茗就更加拼命的用功了。
在陈愚的指导下,他开始练习雕刻景物和人物。
什么石头上雕刻什么样的景物才能相映成趣,而不是看上去两个东西风马牛不相及,连翠的走向对雕刻的物体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雕刻不像画铅笔画,画的不好还能够擦掉重来,一旦下刀错误,那么补救就太难了。
陈愚每次雕刻,梧茗都会在旁边认真学习,反思自己的错误,去学习徐磬师兄雕刻中的优点。
秋去春来,一年的学习让他原本因为得到了异能后有些浮躁和急于求成的心沉浸下来。
开始一段时间,父亲他们还会打电话过来报平安,电话时续时断,信号很少有好的时候,那边模糊的还有些轰响的噪声。
后来电话慢慢少了下来,魏毅在电话里只告诉梧茗自己这里很忙,还要一段时间才行,叮嘱梧茗好好学习就挂了电话。
再后来到现在,梧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家里的消息了,说实话他相当担心。
魏毅他们每一次通话用的号码都不一样,梧茗挑了其中几个拨过,里面性感的女声只是告诉他号码是空号。
他很担心,但是担心并不会给自己的家人帮助,只是牵挂,这一年来出了徐磬带他出门选料,他一个人很少出去。
他去拿毕业证书,和返校的时候去过丰易那里几次,门也是关的死死的,他认识的人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他的身边只剩下雕刻和一堆石料。
当梧茗完整的雕刻出一盆景趣,徐磬都忍不住称赞,哪怕是白花花的石头上面只有一点翠,我们的梧茗都能想出一个好图案。
相对于徐磬雕刻风格的儒雅精致,梧茗的作品更加大气,大开大合间,又不落细节,受到男性客户的一致好评。
他的作品面向的人群比较窄,那些有新意又大气的雕琢,一些高层社会的太太也相当喜欢。
徐磬更面向大众,小巧精致。
等到有天晚饭饭店的时候陈愚家的门被敲响,梧茗过去开门看见是自己哥哥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若不是今天看到活生生的人,再有一段时间,他害怕自己撑不住。
一年没有相见的两人紧紧相拥,魏毅一个劲的揉着梧茗软乎乎的头发,嗅着梧茗头发之间洗发水的香味,他终于有些归家人的实感。
这一段时间他在战区跑,武器,很多次遇到武装份子的胁迫,在那样的环境里,你的国籍和宗教都会成为人们攻击你的理由。
更何况那些恐怖分子,他们根本以屠杀为乐趣。
梧茗闻见魏毅身上的尘土味,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事情办完了?爸爸他们呢?”
魏毅松开快要在他怀里闷坏的弟弟:“大家都很好,走吧回家,哥哥可以给你讲讲这次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