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难不死后

  也很深很深后,名微木还没有睡着。
  此时她背对着容凌,能够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可是她觉得容凌应该还没有睡。
  其实每天,她也都不知道容凌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睡,什么时候是假的睡,反正她醒来的时候,容凌不管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其实都已经醒了。
  而此时,她想,他应该也还没有睡。
  “不要伤害蓝双,可以吗?”她背对着他,轻声说道。
  身后的容凌伸手将她往后拉了些,抱住了她,脸颊贴在她的脸上,还蹭了几下。
  名微木觉得浑身暖和了些。
  “只要你在我身边。”他在她的脖子上吻了几下,最后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名微木沉默,再沉默。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那种为了自己的自由可以抛下一切的人,可是如今她不能。
  跟蓝双相处,不过几个月,可是此时,她不能够看着蓝双因她而死。
  “好。”她轻轻地将这个字从嘴里挤出来,心里百感交集。
  这不是她想要要的结局,可是她不断地劝服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心满意足的活下去,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名倾澜跟容凌相比,或许少的是一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心吧。
  容凌是一个狠心的人,对自己狠心,对别人也狠心。
  他很清楚她的弱点在哪里,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终于,她还是妥协了,不是向命运妥协,而是向容凌妥协了。
  知道她并不开心,容凌并没有再多说,只是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截获的那艘船跟你有关系吗?”虽然之前,她已经跟蓝双讨论过,可是她并不觉得此事跟容凌一点关系都没有。
  容凌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他若是做,就会做得天衣无缝,绝对不会给人以抓到的机会,而那艘船被截获的那样随意,显然不是容凌的船。
  不过是容凌刻意为之,还有些可能。
  “长朔的事情一出,很多人都开始怀疑天铎和引岚,当然,他们最怀疑的应当是天铎,因为引岚跟留焱相邻,并且引岚常年受到留焱的攻击,所以,引岚不大可能引火烧身。而天铎地处最东方,若是能够假借留焱之手灭了长朔和引岚的话,天铎便可坐享其成。所以我便顺了他们的猜疑,在那船只出现的时候,让银伏故意出现在不远处的码头,以此来让他们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他轻轻地说着,像是将一切都把握在了手中。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明白容凌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引起天下人对天铎的敌意吗?
  “等鱼儿上钩。”容凌说道。
  “你已经找到了给留焱运送粮草的人了吗?”名微木不能够像容凌那般想的如此深远透彻,于是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想知道,容凌真的已经发现了给留焱运送粮草的人了吗?如今他似乎十分的笃定,能够让那人自己出现在天下人的面前。
  “还不大清楚。”容凌笑着说道。
  可是名微木看他那样子,显然是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的了,如今应该是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看你应该查的差不多了。”名微木不相信他的鬼话。
  “只不过还缺了最后一步。”容凌回道。
  “那你知道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她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能。”
  只是说了这个字之后,名微木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回答,于是她有些不耐烦了,推了推容凌,示意他说吧。
  容凌低头,笑着看着她,道:“这情报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的,你难道不给我些好处吗?”
  好处?什么好处?
  名微木先是有些疑惑,后来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我留在了你的身边,这不算好处吗?”
  “这是我用蓝双换来的,是另外一回事。”他说的及其理直气壮。
  “这里。”他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像名微木示意。
  “那我不问了,你也不用回了。”名微木转过了头,打算休息。
  “你已经问出来了。”
  身后的话音刚落,名微木就感觉容凌的手一用力,将自己扳了回去,而后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这个吻,很长。
  初时,容凌只是轻轻地吮吸着她的嘴唇。
  后来,他渐渐地开始往里面探去。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便咬着牙齿,不放他。
  知道她不愿意,容凌便伸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嘴唇也十分的温柔,却又十分的灵活。
  后来,他的手甚至伸向了前面。
  名微木感觉自己的衣服中,容凌的手随处游走着,全然不是之前那种仅仅为了安慰她而温柔的抚摸。
  这一次的这种抚摸,带着一种男女之间的意味,名微木有些恼怒,尤其是容凌肆意的穿梭在她前面衣襟中的时候,她觉得又羞又恼。
  最后,容凌成功的达成了他的目的。
  他自由的穿梭于她口腔的每个角落,像是一根海草顺着河流摇曳着,同时牵扯着另一根海草。
  等到结束的时候,名微木分明的觉得自己已然像是刚刚落到了地上。
  她本来想将容凌一脚踹开的,可是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尤其是在她有这个举动的时候,容凌已经在她出脚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看你已经没有了力气,答案等到明日再跟你说,先睡吧。”容凌的头抵在她的头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只是容凌没有松开手的意思,见她要伸手拉他,他反而有在上面做了点小动作,另一只手则控制住了她的两只手,而后将她的两只手放进了被窝里去。
  名微木被他的一个小动作弄得有些难受,差点发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想到周围全都是休息的小厮,还有蓝双,应该也在不远处,于是心里的那种耻辱感更甚。
  她小声地让容凌放开,可是容凌依旧无动于衷。
  “我不喜欢这样。”在要求了许久容凌都不放开后,名微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容凌的眉头一皱,看到烛光下名微木的眼眸中有泪水泛出。
  他于是叹了一口气,将手抽了出来,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脸上的泪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傻瓜。”
  夜越来越静,静到只能够听到几声均匀的呼吸声和车子外面的虫鸣声。
  次日清晨,外面的鸟鸣声将名微木吵醒。
  她醒来后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衣衫有些凌乱,是昨晚容凌抽开手之后她心里委屈,只顾着哭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去整理,跟容凌一分开,她才觉得有些凌乱,于是慌忙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等到她坐了起来后,身后的容凌亦不知从何时坐了起来,将她搂紧了怀里。
  她拨开了容凌的手示意他放开,而这一次,容凌竟然难得的没有强迫她,真的就放开了。
  “今日应该就能够到天铎了。”容凌在她身边说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容凌将她抱过来,帮她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低头,一点点靠近,吻住了她的唇。
  昨夜那长长的一吻,使得她似乎没有那么的为此感到紧张了。
  只是她依旧是很抗拒。
  她很讨厌这种被威胁被拘束的感觉。
  容凌很温柔,他总是很喜欢用脸贴着她的脸。
  他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心里的某处会有所触动,可是最后都被对被威胁的厌恶所掩盖。
  车轮滚滚向前,天铎的王城临渊城也越来越近了。
  容凌看着身边因为浅睡的名微木,心里有些心疼。
  他心疼她心里伤心。
  之前他的计划并非是这样的,他从银伏带她从留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此后的种种,他的计划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来天铎,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
  可是后来,温夜雪的出现,他自以为了解她,可是还是没有那么了解。
  他很后悔杀了温夜雪,并不是因为他因此少了一个优秀的眼线,而是因为让她看到了。
  她出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以为,她从前也做过皇帝,有些事情,她也想的很清楚。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她只是一个女子,会不喜欢杀戮,会不喜欢他的狠毒。
  从前,狠毒于他而言,如同生来具有的一般。
  因为他不需要去讨好谁,也不需要去让谁喜欢,他只需要,达到他的目的。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他做错了。并非善恶,而是他做了之后,使得名微木那心中微微的一丝动摇都消失了。
  那个时候他约莫觉得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回天铎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那一天晚上,他不再温文尔雅,他做了他想了许久都没有做的事情。
  吻了她。
  只是得到的结果是将她惹怒了。
  他不缺女人,确切的说,没有他喜欢的女人。
  所以对于强迫女人这种事情,在从前,他以为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可是那天,他很生气,生气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生气让她接受,可能要更费力些。
  所以他在离开之后就开始想着要不要强行的带她来。
  只是思索了一番,总觉得这般还是不妥当,他从前的计划就是借着她这种希望自由的想法一步一步让她靠近他的,而如今,他刚刚使得她从名倾澜身边离开,他便开始用名倾澜的办法来对待她了。
  他能够预想到她该会有多么的厌恶。
  可是最后,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他预料到她可能惹上了一个复杂的角色,于是便飞速赶到了长朔来。
  等到在冰原上截到劫掠她的马车后,他看她在冰原上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一软,便决定带她去天铎。
  他本以为自己可能对她如君子一般。
  可是后来还是破了这个坚持。
  他跟她共处在一间车厢中,看到她睡得像多娴静的花儿一般,又想起了那些日子密探传来的关于她跟名倾澜一同住在寝殿中的那些日子,以及那些亲密的举动,他便觉得心中有一团火。
  除却亲人被杀国家沦亡的时候,他都是那般从容淡定,甚至于报仇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是平静如水的。
  可是如今,他看着她,心里某个地方在疯狂的翻涌着,像是在告诉他不要压抑,不要克制,她就在眼前,他可以将她留在身边。
  “如今整个长朔的百姓都对你恨之入骨,你要做的事情怎么还不做,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再不做,到时候整个长朔的百姓都要提着刀追到天铎来砍你了。”名微木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那清新的景色随意的问道。
  “时候还早,再等一等。”虽然是十分淡然的语气,可是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要是到时候你被人追杀了,我可就带着蓝双走了。”她转过头,佯装认真的说道。
  “若是我死了,就奈何不了你了,所以,我要好好地活着。”容凌咋了眨眼睛,笑着看着她。
  她撇过了脸,不再看他,继续看窗外的景致。
  此时,西部沙漠深处,一处沙丘在动,上面的沙子开始往下流,等到过了一会,一只手从沙子中伸出来,再接着,露出了一个人的头。
  他的脸上粘了一层沙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来。
  他将头完全露出来之后,强忍住呼吸的冲动,将鼻子可嘴里面的沙子吐了个差不多,这时候才敢小心翼翼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等到能够正常呼吸之后,他才开始一边用手抚去脸上的沙粒,一边用力将身子也从沙堆里挪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更加的热烈,他嘴唇干裂着,可是周围没有任何的水源,他身上的带的水囊也丢失了。
  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觉得身上轻了一些,他吃力的朝着一处高高的沙丘走去,想要站在那里看看这周围都有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