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巧言试探中

  她在担忧是否封越去了之后就真的能够解决这个事情,还是说他也会像吴引的那些手下一般被打的死伤惨重?
  名微木越想,越觉得不妥,她甚至想要现在就回去看。
  蓝双虽然此时听名微木这样说也知道了这一点,可是他还是坚决的不让名微木去。
  “他们确实是因你而死,可是这也是他们的使命,而且这跟你去不去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你去了也是死。”
  名微木看着蓝双,渐渐地被他劝服了,当然,与此同时,她似乎发现今日的蓝双和从前的有些不大一样,蓝双树第一次让她觉得这样的理智果断。
  国学院此时并不是安静,因为国学院没有宵禁。
  此时有为了钻研某个东西而点烛伏案的,还有痴迷于棋道对弈几盘仍旧不肯回宿舍的,还有沉迷于藏书楼的孤本珍藏的……
  当然,也有没赶在国学院关门之前回来而翻墙的。
  蓝双在国学院已经混了个脸熟,只敲了敲门给那看门的人递了两壶酒以表打扰之情,而后就带着名微木进来了。
  朱希仪今夜果然没有在这里住。
  平日朱希仪不喜欢带钥匙,一般都将钥匙随手扔在门口第三盆盆景上,蓝双伸手一模,果然就找到了。
  拿了钥匙开了门,他们两个便走了进去。
  朱胖子虽然爱吃,可是也文雅,喜欢在屋子里面点熏香,点的约莫是沉水香,所以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绕是名微木这般不喜欢点熏香的人都觉得好闻。
  当然,名微木猜测朱希仪一定不会自己花钱去买这种奢侈品的,八成是哪个大人送给他的。
  朱希仪这货就是这样,平日出去都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般,每次他只要是想去明月楼亦或者是万象楼吃饭,一定会找个冤大头一同去,比如说她。
  可是这一夜,名微木却并没有睡好。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能够听到睡在大厅里蓝双在说着梦话。
  今日,她除了对那些人感到愧疚之外,也在疑惑到底是谁想要杀她?
  第一次的那个伸手很好的黑衣人后来已经查清楚了,是留焱的人,应该是温夜雪派来杀她的。
  后来温夜雪那一次那人来,她的手下全都被吴引的人给抓住了,而温夜雪也被容凌亲手杀了。
  难道这次是钟以尧派来的人吗?
  是钟以尧知道了她还活着打算将她带回留焱吗?
  她并不是很确定这个猜测,因为她觉得她在钟以尧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女人,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派这么多人千里迢迢从留焱赶到长朔来抓她回去。
  可是如此一来,她不大明白还会有谁。
  难道是容凌?
  只是她觉得以容凌的性子,他不喜欢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并非是没有把握打赢吴引的人,而是没有把握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天铎。
  容凌不喜欢来硬的,若是她不同意,他将她带到了天铎也并没有什么用。
  直到很晚,蓝双不再说梦话了,可是窗外的虫鸣声却显得有些清楚,她听着那虫鸣声,才渐渐地睡着了。
  ……
  ……
  引岚,灵鸾王城内。
  太阳已经升上了树梢,而湖面上的水雾还没有散去。
  贺兰红浅早早地梳洗完,因为早,所以厨子还没有做好饭,她便吃了几块点心先垫垫肚子,而后坐在桌案前写字。
  武功废了之后,她平日里也并不怎么练功了,因为她气力跟不上,强行练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她对于当大将军并没有什么执念,如今武功废了,她谈不上洒脱,可是也并没有多不开心。
  当然,当初知道自己武功废了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受的,不过也就是那几天,后来她自己发现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因为就算她武功不废,她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护国大将军,因为长朔人才辈出,无数的好男儿并不比她差。
  所以就当放过自己,也给他们让个道。
  之后的日子里,她喜欢上了写字。
  每日有空了她便会拿出名家的字帖来临摹。
  对着窗户写了一会,便听到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厨子做好了饭菜给她端过来了,便起身道了声“进来。”
  可是门开了之后却不是那身材滚滚的厨子,而是——南斯璟。
  前几日南骞派南斯璟去处理一些事务,所以这几天她便不怎么见他,而如今他想必是事情办完了,这会又来了。
  “看厨子还没有做好饭,刚好我也没吃,可否等会跟你一同用餐?”
  从前南斯璟还是客气一番,而如今,他倒是也不客气了,直接把话说完,让她无法拒绝。
  贺兰红浅也无所谓,随口道:“若是王爷不嫌弃便随意吧!”
  南斯璟果然真的随意了,直接走到了她的桌案前,坐了下来。
  “好字!”南斯璟夸赞道。
  贺兰红浅一脸冷淡,道:“我乃武将出身,练字也不过短短几日,你不必这般奉承!”
  此时贺兰红浅连跟他客套的心都没有了,她只是觉得这南斯璟一来都让她感到胸闷气短。
  “非也,有些事情是相通的,就好比你从前习武,所以浑身就有股劲,而写字也是这般,写出来有神韵了才叫好字,否则临摹再像,没有自己的风格和力道,那便是烂字。”
  虽然她不大喜欢南斯璟这个人,可是却觉得南斯璟说话总会说到点上,说的很到位。
  她随便应和了几句,也不再多说,可是南斯璟却并没有停住的打算,他站了起来,又继续的说着些春花秋月之类的话。
  直到那厨子把饭菜端过来后,他才稍微停歇了点。
  坐在饭桌上,贺兰红浅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名倾澜派人给她秘密传信说给留焱运送粮草的来源查的有些眉目了,他在心中将元宁的发现详细的跟她讲述了。
  而且在心中,名倾澜还跟她讲了关于他跟名微木的她探讨已经他更加倾向于是谁,所以此时,贺兰红浅想要探探南斯璟的口风。
  其实看了那信之后,她也比较相信是南斯璟,毕竟从如今他的处境来看,他这样做很合理。
  但是一切也都没有查清楚,她也不能够那么的笃定。
  贺兰红浅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这几日,我长朔一直在秘密的查询一件事情,就是关于留焱粮草的事情,所以在你看来,到底是来自哪里的势力能够有这样的实力给留焱运送将近十年的粮草呢?”
  拐弯抹角没有意思,因为南斯璟也不是个蠢材,她最后只要绕到这里,南斯璟一眼就看出来了,又或者她刚一开口南斯璟就会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跟南斯璟的关系虽然别扭,而她也并没有那么喜欢南斯璟,但是她唯一欣赏南斯璟的一点便是他不跟她玩心眼。
  南斯璟听了之后并没有思索很久,因为若是不是他的话,那么他之前肯定也关注这个问题了。
  “若是站在你们长朔的角度的话,那么不是引岚便是天铎了。”南斯璟说完,看了她一眼。
  贺兰红浅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南斯璟继续说道:“可是我是引岚人,所以不会考虑引岚,那么就只有怀疑到天铎还有长朔的头上了。虽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你们长朔犯不着演戏演的这么的逼真,若是不是朝廷的人的话,你们长朔商业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发达,而且什么事情都还要政府同意,所以长朔的可能性比较小,所以我最后怀疑天铎人。”
  “那你怀疑天铎的谁?”贺兰红浅问道。
  “说不准啊,不过要么是商人,要么是朝廷。可是我更偏向于朝廷。虽说银伏是瀛虚第一大商人,可是他是天铎人。尽管外面把他传得无所不能,可是我不相信他能在不跟朝廷合作的情况下混的这般风生水起。纵观各国,一切的发展的好的商人都跟朝廷有关系,要么是巴结朝廷,要么是朝廷主动扶持他们。我还没见过能跟朝廷撇的干干净净还能够赚大钱的商人。”最后一句话,南斯璟明显另有所指。
  贺兰红浅也听明白了,便问道:“那你是以为银伏跟朝廷关系很好?”
  其实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因为第一次跟名微木来引岚的时候,名微木在船上观战,天亮了的时候,银伏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船上,而且跟容凌关系非同一般。
  只不过她一直觉得天铎并没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所以便更加的偏向于引岚。
  “是,银伏的生意虽然遍布整个瀛虚大陆,可是他的老巢还是在天铎的,他分明跟朝廷关系非同一般,可是却尤其的低调,甚至有意撇清跟朝廷的关系,这很可疑,要么是他不想那么张扬,要么便是他有什么秘密的任务,不方便表示跟朝廷的关系。”
  “那你为何不认为是他不喜欢那么张扬呢?”贺兰红浅笑着问道。
  南斯璟将一块剔好刺的鱼夹给了贺兰红浅,而后朝着贺兰红浅笑着道:“因为这谦卑的有些过分了。”
  贺兰红浅看着南斯璟,笑了笑,吃了他给她夹的鱼。
  “那你以为是容凌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确定,因为这种事情,很不划算,毕竟天铎地大物博且物产丰富,最重要的是他们国力强盛,所以,我一直觉得天铎似乎没有理由这样做。容凌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自然也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若是我们两国被留焱灭了的话,那么到时候留焱占据了我们两国,填补了他们粮草短缺的弱势,那么完全可以和天铎抗衡,甚至有把握赢了天铎,因为留焱的兵力要比天铎的强很多。”
  说完,南斯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但是也不排除容凌暗中养兵,那么这就无法预料了。”
  他说养兵的时候,看了贺兰红浅一眼,她明白他是在说名倾澜暗中筹募冰山军的事情。
  不过她也并不在乎了,毕竟连名微木也都不在乎了,她也不需要继续较什么劲了。
  “可是我以为,能够这样做的人,可能有必须和留焱合作的理由,比如说他急切的需要留焱的帮助才能够帮他做成某件事情。可是容凌,有什么他做不了的事情吗?”这句话并不是贺兰红浅对容凌奉承,而是自那次见面之后,她更加的清楚了原来容凌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就一定能够做到,而且用的方法,令人赞叹。
  “虽然朝廷有实力能够这样做,可是或许我们看的有些片面了,又或者正是我们这般想才使得这么多年那暗中给留焱运送粮草的人能够这样的安稳,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南斯璟的意思是或许真的是朝廷以外的人。
  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是一种可能,只不过贺兰红浅的心里更加的偏向于引岚,所以只是把这个观点当做是一个参考。
  她今日是想要试探试探南斯璟,而如今也问的差不多了,点到为止,不能够再说的更透了。
  说完了这些之后,南斯璟便开始聊私事了。
  “你觉得这引岚的风物如何?可还适应?”
  “还好,冬天的时候估计会比北方暖和些,来这里避寒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啊,停暖和的,不过我倒是喜欢边塞,在那里,比较自由。”南斯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眼中流露出了向往之情。
  她本以为南斯璟又要玩在她父亲前的那一套了,说些什么好话或者些微有些肉麻的话,可是他这一次却没有。
  贺兰红浅于是想起了关于南斯璟的身世。
  听说他是十岁还是十一岁便被有先见之明的父亲送到了边塞,而且还是做了个默默无闻的小军卒。
  当时是秘密送去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于是他官宦子弟的身份也并没有用。
  那么小的年纪,在边塞,想想都让人心疼。
  饶是她,虽然从小练武很辛苦,可是父亲严厉归严厉,总归还是在她身边默默保护她的。
  而且她是到了十三四岁才去了边塞,不过也是跟在父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