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见代面 2
可她重新将面具覆在脸上，对着沈度又是一礼，接着缓缓道歉：“惊着沈长史了，适才不小心毁了面相，这宴席，妾身怕是不能参加了，只能献丑凑合一舞。”
言毕，又是一礼，女子面具下神色不明，不等沈度发话，退身便走。众人哑然，些许人显然不信她的话，奈何位卑，也失却了探寻的机会。
却见流铮起身，对沈度抱歉道：“陆某有事，失陪。”
众人皆道是流铮关切未婚妻子之举，会心笑笑，不觉间对流铮多了敬佩之意。沈度现已好转，见到女子血淋淋的脏污面容被冲击的不适感渐缓。听着他最后俯身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勾唇冷笑。
那里是去关照“洛湘疑”？
……
女子步履匆匆进了那间适才为洛湘疑准备的房，和容楚若在的酒楼隔街而望。走上楼时，她向对面的酒楼望了一眼，适才容楚所坐之位上空无一人，想必容楚已然离开。她在楼梯上静立了一会儿，才放缓脚步，一边思量，一边正要推开房门。
很早便感到身后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她顿了一下，便将房门推开了，走了不到几步，便被身后人抓住手腕。
男子不等她有所反应，便绕到她面前，攥着她手的力度不减，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直视面具下露着的那双眼。
男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与情绪的泄露，让女子意料不及，她也望进他的眼中，正要施力挣脱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男子眼中，漆黑得没有光芒，再望，翻腾的山海，在望，那束暗藏的锋芒，躲藏起来，却忘不掉。
女子眼中堆砌的城墙，仿佛列着刀剑矛盾的围城，山水此时模糊一片。隐掉的伪装，眉眼柔和伪装的咄咄逼人，已然不见，她垂下眼睑，男子也松开了手。
二人都屏息静听，还躲藏着的那人迟迟没有动静，女子气息一时压得极低，因这气氛的冻结。还是她先开口：“我没事。”
她也不管男子的眼神威胁，和隔墙有人探听。一举揭下来面具，那“血淋淋”的脸的另一边完好无损。
男子也明白那血是刻意妆容所致，配合着她接了一句：“没事就好。”见女子手指一指门沿，便拉开了门，登时会意，便做出往外走的样子。
门外人果然闻风先走一步。许久，脚步声渐远，又闻楼下的喧哗声，二人均已确认适才门外藏着的人就是沈度。待脚步声远去，男子终于发话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适才代面而舞的人正是韩湘茨。流铮见她处境已是转危为安，侥幸之余顿时惧愤交加。
韩湘茨的笑容多半不真切，她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低声一叹，她终究对他恨不起来，几分质询剩下：“你还会关心我么？”阿铮？
她再次敛眸，避开他的目光，望向对面——没有人。自顾自地开口：“上次洛家湘疑没有亲自接旨的事，让我舅父一家不仅颜面扫地，更是让朝中有心人抓住了把柄，这次我的表妹身体有恙，又要跳舞给你们看，我不得不代她出席，保不准又有人大作文章，这次沈度是贵宾，他不是洁净成癖在京城都出了名吗？这次换我做文章，还有谁奈何得了我？”
骂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流铮倒是没有对韩湘茨的指责多留意，而是生出了新的疑惑。
见她一脸凌厉的神色，毫无……
流铮忽然想到了什么，变乎色，问了一句：“洛湘疑呢？我现在要见她。”
韩湘茨越过他，看向刚才未被她拉开的里间门，顿住，有些慌乱：“你……现在要见她？”
流铮强迫她直视他，一字一句声音缓沉：“她落水的时候我在场，你现在不知道？”
他在场？
“我……”韩湘茨一时慌乱得不知用何词句对答，眼睁睁地见流铮的手抚上她的脸，用力搓了一下，他之上鲜红的胭脂颜色，像极了——
流铮见韩湘茨的脸色越发苍白，心下了然，更是咄咄逼人的坚持：“我是在场，你是不是还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韩湘茨眼中的砖瓦，一片一片被击碎，血红的颜色，多年前的血色深重不再，而是……
“连洛湘疑知道我很聪明，湘茨，你一定也知道，她是对我坦白了一切，而这些，是我想看到的一切。”
韩湘茨恍惚听流铮在一旁的一字一句的冲击着她脆弱的理智，良久，那句“一切我想要的”终于在她心里自底掀起浪，久久无法平息。
似要反驳地求证，韩湘茨木木地重复：“一切你想要的……”她忽地明白，“你要我一辈子都不来找我就是因为洛湘疑？”
“不是。”流铮强硬地否定她，“我会因世人言语而改变我多年的追求吗？”
“都道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可我为何不能用我的能力，都得到它们？况且世人言语多闲话，又有什么，是我不能偷换概念的？”
韩湘茨忽然不想再听下去。
不可能。
不可能！他是流铮啊，怎会有什么事情大于他的野心？
可本便是如此，他的用心至深，才有了今天。
……
流铮回到主城楼时，宴席早已散去。他见庾应贤早已侯在那儿。除去那张打扫完的桌案外，其他桌上仍是杯盘狼藉。流铮倒不在意，对庾应贤的歉意倒也是微颔首以示谅解。
一落座，流铮便问庾应贤：“皇上赐你与燕华公主的婚事，有定了日子吗？”
庾应贤知道流铮向来无心管琐碎的事情，听及此倒是有些讶异，可仍恭敬答道：“皇上只是赐了婚事，并无定日。”
流铮也不置评判，只是又问他去京城赴任的日子，庾应贤说了日子后，流铮微微一笑，说道：“那正好，我也要去京城，问候皇上。流羽和云家小姐也要去。”
只是不知洛湘疑是否会跟着动身，庾应贤倒是想知道，不过身份尴尬，他仍记着当年他答应了不与洛湘疑有任何瓜葛。却听流铮又说了一句话。
“洛湘疑应该不会去。”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