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水

  岳阳城楼上。
  湖水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缓缓漾漾东流而去。远山都似被巴陵气势吞没,连成一片湖光山色。夕阳的背后有潇湘大江横贯之景,长烟一空。
  渔歌对答的声音不闻,多少人曾散发驾一叶扁舟,往长河深处悠然去;多少人登楼把酒临风,喜气洋洋;多少人在昏暗的暮色下,只见山岳潜形,连月不开?
  岳阳秦太守摆宴城上,邀请一城权贵,新晋状元;叩谢皇恩浩荡,祖上庇佑。
  洛湘疑正倚在栏杆上看风景,今日她觉得热闹使她异常地头疼。
  许是看不惯庾应贤春风得意的样子,他虽和她洛湘疑没有关系了,但一碰面仍会觉得尴尬不快。只因她有与流铮的婚约在身,流铮不得不来,她也不得不来。说到婚约,皇上赐婚的那位公主,据说曾积极地帮她的姐姐静芬公主……追求过流铮,和她湘茨姐的关系似乎也有些疏远,而且现在,流铮是她洛湘疑的未婚夫君是流铮,又和庾应贤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洛湘疑默默地把脖子伸长,啊!心旷神怡,宠辱皆忘啊!
  苏夜歌在一旁,见到流铮过来,不争气地小小艳羡了一下,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思,转头对流铮笑道:“陆公子好。真巧,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家小湘啊,从小就十分崇拜你,真的。”
  流铮也无心想苏夜歌为何会来这一段,只是朝洛湘疑走进了一步,微笑道:“是吗?是陆某荣幸。”
  这么近?苏洛二人皆是一惊,洛湘疑本想,充耳不闻、忘身物外,却被流铮的靠近弄得手足无措。
  啊!感极而悲!
  流铮第一次那么进地看着她,他觉得,第一次。他似在抑制着什么,但最后放弃,忍不住开口:“你父亲和你姑姑好像是双生兄妹。”
  苏夜歌听不明白流铮此言之意,湘疑倒是听明白了,她顿时僵住,不敢转头看他:“对……对呀,怎么……我……啊!”
  她感到男子气息似在逼近,本对他的询问便是敏感惊恐,此时又感到他将有所动作,洛湘疑……
  竟爬上栏杆,然后……
  掉下去了!
  有人落水了!纵使在楼台处赏景的人不多,落水的声音也惊动了不少人,姗姗来迟的秦楼月,正要从泊舟上下来,听见楼上有人尖叫,来不及查看就被随行的侍女护住,她下意识挣脱去看,远远的人影一闪而过,她还是认出了洛湘疑惊惶的面容,急急叫道:“快!快把船渡去救人!”
  秦楼月救起洛湘疑,她见她的狼狈不堪,突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
  城楼上的人也划了船赶来,流铮一见湘疑就要带她走,秦楼月正紧张地不知所措,见流铮过来要拉开她,大喝一声:“别过来!”话一出口,她便知她暴露了不该暴露的情绪,洛湘疑此时又昏迷不醒,独自一人面对突发情况的她不由得死死护住洛湘疑,无声地攥紧颤抖的手,又补救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过来!湘疑交给我就好了,快走开!”
  前来施救的人不少,大家面面相觑,流铮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我是她的什么人难道秦小姐不知道吗?秦小姐还不会是不信任陆某吧?”
  周围的人顿时静默,心中各自揣摩。挠是秦楼月适才再怎么惧怕,一听流铮的无端怒意,再看洛湘疑此时的样子,不禁怒从心起,不顾其他,仍是死死护住洛湘疑,也不转头,稍稍冷淡开口: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自认为御医世家的人医术也会耳濡目染地练得比常人稍好,湘疑现在虽没有溺水,但在水中浸了一会儿,我怕那些下手不知轻重的人忽略了她真正的病源,拖延生事!”
  流铮站着不言,紧盯着秦楼月怀里看不见情况的女子,眼神晦暗不明。风顺着船棚刮过,低沉压抑,秦楼月也不动,直到另一只船赶来,下来湘疑的侍女若素,秦楼月一见若素,站起身,把一件罩衣把湘疑裹得严严实实,交给若素,不看她疑惑的神情,只是让她护住湘疑,说道:
  “你家小姐掉水里了,现在不好见人,风大,别让她着凉。”
  若素顿时会意,也照着秦楼月的样子护住洛湘疑,秦楼月放心,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流铮。
  流铮见她见她脸上掩饰不掉的细细裂痕,收敛眼眸,便听她一句,登时缓和了神色。
  她说,:“流铮,你的关心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你有考虑过这么多人面前她的面子吗?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忘了韩湘茨的下场吗?今天我冒着很大的危险,想提醒你,我自己没有什么害怕的,毕竟我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了。”
  秦楼月说得明白,众人会意释然。都默默地退到外面去。只有流铮听懂了秦楼月的最后两句,只有他听见的话,看了一眼若素怀中的人,良久道:“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洛湘疑落水时恍恍惚惚似在梦中。秦陆二人对峙时她已醒转,只是眼前水雾刺眼,她下意识地装死,又闻人群窸窸簌簌地走动,才假装刚醒来。
  脸丢大了!进亦忧,退亦忧,何时而乐,何时能找回形象呢?
  秦楼月见湘疑醒来,急忙看她,见秦楼月快哭了,她笑着安慰:“看见就看见了,你还质疑陆公子不够聪明,处理大场面的经验不够丰富呀?”
  秦楼月恍惚中听湘疑一说,皱眉焦急地看她,湘疑淡淡一笑:“我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大场面都见过的人,怕什么,我没事的,真的。”
  流铮过来看她,这次秦楼月只是略微迟疑,见湘疑目光坦然面无惧色,也没阻拦,洛湘疑望向流铮,心中哀嚎:
  噫吁嚱,高山流水,水欲上流,奈何高不可攀!她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啊!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應坐长叹!
  流铮定定地看了她好久,低声道:“对不起,你不丑,不用担心。”
  洛湘疑:“……”
  秦楼月更是无言。但也暂时放心了。
  ……
  最后洛湘疑被秦楼月秘密送到酒楼的客房中整理衣物,多数人不知落水的为何人,庾应贤解释的“是一位侍女”让秦楼月只是冷笑了一声。
  人群忽从城楼下安静了许多,庾应贤已事先准备齐全,随太守下楼迎接来宾。人们从楼上好奇的往下看,并没有看见那些新来的皇家侍卫装扮的人们簇拥着什么人。只看见庾应贤的面容略微僵硬了一瞬间,随即笑容满面地请那些人上楼。
  ……
  一个男子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他身着衣裳朴素低调,只是臂弯中披着锦衣,不细看看不出来。他眼中平淡如水,全然无凌厉起来的冰冷。他走过人群嘈杂,无人注意到他。
  他往一家小酒楼走去,心里想着那位老友,好久不见。
  容楚正和韩湘茨谈心,特意在受邀的同时选了偏僻的位置。就为了不让她的身份被人发现。
  可他自己的身份,不也不被东中原人重视,正如里成的那位质子吗?韩湘茨轻笑一声,觉得人心有趣,忽的看见那人的身影,哑然之余凝神辨认。
  果然是他,与燕华公主有关,身份适宜前来贺喜的人无疑是他,韩湘茨见容楚也注意到了那人,觉得不必过多解释,匆匆道一声:“先走了!改天再叙!”便走了。
  容楚见湘茨溜得飞快,不禁低头无奈地笑笑,看来她今天又得独自洗手做羹汤了。
  男子走上楼,迎面遇上了湘茨,楼道破旧狭窄,两人不得不碰面,他不禁一怔。
  女子会以一笑,侧身下楼离去,男子站在原地,仿佛之前一切是错觉。
  真的是她,她还活着!
  ps:手机要没电了,草草写完,很多字句没有斟酌,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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