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衣锦还乡
渐渐地宴上悄然无声,容楚坐得离流铮近些,也不知听到什么,在看流铮坦然的神色,心中倒是意外,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心中释然。
流铮自然早早料想到会有此刻,在听到确切的消息时,便不惊讶,起身举杯,眼底尽是欣喜之意:“岳阳果然人杰地灵,今年,陆某刚获佳迅,说是岳阳人氏庾应贤中了新科状元,还有,皇上心悦,将燕华公主赐婚与新科状元。”
众人听了,神色各异,多数是惊羡与对家乡人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也让岳阳因此颇有荣光的自豪,最后,同在岳阳的他们,也会连带着有些许荣誉。
流铮说完话,至此宴散,要去迎状元郎衣锦还乡。
……
长街之上,繁花似锦,或深或浅或浓或淡,铺天盖地的姹紫嫣红,春风拂面,香魂入梦。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挂,一团团火焰般地燃至散尽,如画。画中,街上的男女老少,容光焕发,似要张望,又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地静立而侯,静静地想,微笑。
上天眷顾,降下紫薇星,光耀岳阳。如今已是春暖,这座城的气氛,已多年没有如此……
“肃静!回避!”
那厢跑来几个身着锦衣的人,高举仪仗,又有配刀的军官列队而来,人群向两边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隐隐有细不可闻的被踩了脚呼痛的**,谁也没有在意,那几人也没再发出声音,毕竟这种场合,只是脸庞憋得微红,倒是和街景相融而隐了。人群很快退开站定,听见了鼓声阵阵。
当差的人四下奔跑,打点事务,围观的人群一退再退,挤在街市的店铺前面,只听见轰鸣的鼓声与漫天飞扬的旗帜。
沿街高层酒肆的房间被打扫了出来,摆了酒食供那些富家子弟观迎状元回乡用。因只是状元回乡,没有他人前来,富家小姐们倒是没什么出面的必要,除了苏夜歌早年被封为公主,云挽裳的兄长如今也在京城任职,她们才遮面,与其他有在京城供职的人一同坐在首席。
忙乱而肃静了好一会儿,长街尽头,终于出现了被枣红马驮着的头簪红花身着红袍,面容方正的年轻男子。在众人神思艳羡之下踏马而过。
他孑然一身出发,如今衣锦还乡。曾经夜雨挑灯苦读,他偷偷写下,雨水与昏黄的灯光染开的字墨,朦胧而清晰的幻想——他要为朝廷发挥自己的才干。
如今是他高中的日子。满城花开。
庾应贤下马,对着首席的大人物行礼,相对于他初入朝廷,面前的这些人更有阅历与实力,都是当今圣上青眼有加的人。称呼过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后,他将目光转向陆家二人,又是恭敬一礼:“陆大将军,陆少尉。”
流铮点头以回礼,陆流羽刚才正在专心致志地听墙角——云挽裳小声向苏夜歌抱怨,又说了一些艳羡洛湘疑、秦楼月可以不用参加的话,对庾应贤的恭敬倒是心不在焉,脸上又未隐去因听了云挽裳的话觉得好笑的神色,淡淡应了一声。
庾应贤却以为陆流羽因他的话高兴,又笑恭道:“陆公子年轻有为,又与云小姐郎才女貌,晚生要向陆公子学习,向朝廷效力。”
等了许久却不见陆流羽回应,庾应贤虽觉尴尬,但仍沉得住气,正要开口补救,只见边上一遮面的年轻女子笑道:“状元郎如今要娶皇上最宠爱的胞妹燕华公主,也很好呀,恭喜了。”
庾应贤因某人的缘故认得这个女子,只是如今她突然帮自己圆场,有点不知所措,只是应道:“原来是陶升公主,晚生为圣上的圣旨只觉得仍如梦中,受之惶惶而惊喜有加。”
苏夜歌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有再接话。这次倒是流铮开口:“应贤在京城就已封官加爵,又是赐婚,这在我看来是绝无仅有的,应贤的才学也是皇上肯定的。我看,不如让秦太守摆宴,庆贺这桩岳阳的大喜事,如何?”
秦太守应道:“自是要办,就在岳阳城楼如何?”
庾应贤应下道谢,落席,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面前的锦绣深色之中。
那是新的生活。但愿自己没有有错,对她,是的,那个人,她希望自己好,如今,他不会让她失望。
……
白云山,山中尽是清朗的树木溪流,又有一番不同的景象。
容楚在石凳上坐下,望着这块被他花了一些时日打磨的桌凳,桌上的……白狐以及对面的人。
韩湘茨四周打量,满眼是难得的跃然与赞叹:“这里风景如画,很美,我很喜欢。你确定要在此定居吗?”
容楚见她心情不错,笑着开口:“是,我觉得还是平淡的好,不如你也在这里和我比邻而居?”
韩湘茨笑而不语,素白的手欲将狐狸抱起来:“狸狸,桌子上凉。”
容楚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的是,到底是桌上凉还是她的手凉。他只是笑道:“你又膈应我。为了你这个朋友,我连主屋都没搭好就赶紧准备这张桌子来好好招待你了。你倒好,还嫌桌子凉。”
他又斟酌道:“你难道不去看看她吗?”今天是那个当年替韩湘茨受刑的人的祭日。
“不了。”少女把狐狸抱入怀里,搂搂它,“虽然当年要不是没有她,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可今天不是状元还乡吗,我这个在外人眼里已经当了鬼魂的人,如果去看她,一来被发现了不吉利,二来要是落入他人之手,我还能做什么去偿还她呢?”
白狐伸出爪子轻轻搭在她袖上,她揉揉它的脑袋,眼里落寞:“而且衣冠冢,也找不到她叙旧,想来想去,我对不起小湘,对不起代真。”
她又是深深嘲讽:“小湘看见庾应贤恐怕又要坏事,他倒好,选了今天回乡,说是去岳阳的晦气,但究竟用意何在?中了状元就有本事把五年前的冤案逆转成大义所为,就可以如此嚣张么?”
“你认为他名列榜首就是他的真实才学?庾应贤的过人之处可不在学问,不然当年小湘怎么会一反常态看上当时还穷困潦倒的他,而且最后拒绝的话还是他说的?”容楚出声提醒,但没有点破。韩湘茨顿时了悟,只是还不肯相信。容楚想,真相未解,再多解释也是徒劳无功。
韩湘茨默然,疲惫地轻阖双眼,当再她睁眼,神思缠缠绕绕,她恍惚了,白狐跳出她怀抱,韩湘茨又闭眼,无力言语,倾吐出询问的气息——
“何为真相?你我又知道些什么?难道我这些年,力气白费了?”
容楚是她如今还完全信任的少数人之一。
她不明白。
为何要因争夺累赘的功名利禄而尔虞我诈?
没有用,不如经营好自己。但既然人欺她,纵然血海深仇,她也要问问,为什么牵扯上她在乎的那些人?
就为了逝者的惨痛不要再在他们爱着的人身上重演,她要做一个人,而不是在变了形态的欲望之下,做一枚棋子。毕竟没有重来的机会。
她也会累。
如今那人,陆流铮,什么心事都藏着掖着,她甚至不敢确定他看上的是自己还是她的出身,这样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又有什么理由再纠缠下去?志向各异,都会累。
容楚也想让她明白。
对己百依百顺,己的欲望加诸于人,对人拼命想将其异化为自己的所有物,他很确切,这是怎样的心态,是怎样对人的态度。
ps:1.先一章补叙,下章才是流洛互动。
2.剧透:我湘楚cp(容楚韩湘茨)可是官配!庾应贤是小湘的初恋。代真是小湘的侍女。
3.湘茨是这样一个人,不被他人当人看,而是当斗争对象或工具来看是她的不可饶恕的底线,她向来把名利看得很淡,认为人与人严格意义上没有可比性,和别人争是很没意思的事情,她要的是自我生活的理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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