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她们不过是些炉鼎

  姐夫没有回答,一心注视着房门。
  严小虫又小心翼翼道:“姐……姐夫,姐姐呢?”
  “……”
  好半天之后,感觉到外面街道上的动静小了许多,医院也似乎恢复了平静,姐夫这才转过身来,喘着粗气走到床头柜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喝完之后,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你姐回去给你外婆送行了,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看着姐夫这惊魂未定的样子,衣服上还染着那么多血,严小虫不免有些担心。
  “姐夫你是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喊护士过来带你去检查一下?”
  姐夫看了看身上的血迹,冷冷道:
  “这是别人的血,那些凡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倒是那些便衣……哼,迟早也是我的阶下囚。”
  这话听得严小虫心里一抖,心想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嗯……那个……这个……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我看到有人像是会魔法呢?应该……不是我眼花吧?”
  姐夫没做声,只淡淡扫了严小虫一眼,后者心里又是一抖。
  严小虫一直都挺敬畏她这个姐夫的,毕竟她十几岁的时候姐姐就跟姐夫在一起了。那时候姐夫还是个热情开朗心怀梦想的热血大学生,可自从读了博士之后,人就变得沉闷了许多,对她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切了。
  最大的变化是从今年二月份开始,姐夫出门出差了一趟,回来之后人就变得呆呆的,然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对严小虫不亲热,连对姐姐都似乎冷漠了许多,而且待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天都说要加班,姐姐还以为他多辛苦呢,直到严小虫碰见那个歪脖子女人,这才知道姐夫竟然是变心了。
  想到那个车里的女人,严小虫觉得现在正是个好时机,姐姐也不在,何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严小虫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道:“那个……姐夫,我好几次都碰到你开车带着一个女人,她……她……啊,她是歪脖子吗?”
  实在是没有勇气直接问出口,严小虫只得问得婉转一些。
  姐夫皱了皱眉眉头,面露不解:“歪脖子?”
  “咳咳……就……就是,她为什么总是歪着头靠在你肩上呢?我觉得,她应该是脖子不舒服,还是……怎么的……吧?”
  严小虫眨巴着眼睛,露出一脸的天真无邪。
  “呵……她们啊?”姐夫嘴角动了动,“不过是些炉鼎而已。”
  “what?”
  严小虫瞎了,竟然不是“她”,是“她们”?还“炉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严小虫确定,她这个姐夫铁定是疯了,比自己疯得还厉害,自己不过是有些幻觉,起码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个姐夫都已经疯得失去理智了。
  她呆呆地盯着姐夫,心里不禁有些可怜起姐姐来,要是有一天自己也控制不住幻想,变得跟姐夫一样,那姐姐一个人岂不是要照顾两个精神病人?这得背负多大的精神压力和生活重担啊?
  “唉,要不然,我还是随外婆去了比较好……”
  想起外婆,严小虫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道。
  “咦?你要是想见你外婆,我可以帮你啊!”
  严小虫吓了一跳,原来是她脑子里的光点又开始说话了。
  看着姐夫还在,严小虫不敢露出异常的表情,便呵呵干笑了两声,对姐夫道:
  “那个,炉鼎啊……嗯,我们小时候家里倒是有挺多炉……炉子的,如果你想要,可以让姐姐给你带几个回来,不需要弄那么多女的给你做,多费事儿啊你说是不是?”
  光点翻了个白眼,鄙夷道:“你傻吧?他说的炉鼎是指修炼的炉鼎,就是跟那些女人双修,吸取她们身上的灵力以达到提升自己灵力的目的。嗯,难怪这个人能在灵力资源如此稀少又无人指点的情况下能达到练气4层,原来是用了这么多的炉鼎啊,还真是个人才。”
  “人才你个大头鬼啊!”
  严小虫忍不住爆粗口,没见过三观这么不正的人,不对,是幻觉。照理说,这可是自己的幻觉啊,应该映照出自己的内心世界才对,怎么难道我的内心世界竟如此黑白不分,正邪不辨吗?
  严小虫正暗自懊恼着自己内心世界的不堪,竟没注意到自己没忍住已经在跟系统说话了。
  倒是姐夫提醒了她:“你说什么?”
  “啊?哦……”严小虫猛然惊醒,“没……没什么,我说……嗯,我说那些女的还挺有才的,竟然会做炉鼎,你知道这个手艺从前只有我们村里的老工匠才懂呢,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多才多艺呢……呵呵……”
  严小虫尴尬地笑着,姐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淡淡道:
  “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放心我不会抛弃你姐的,反正相对于我们来说,你们的时日也不多。我看你挺精神的,应该不需要我看护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吧,你姐回来告诉她我出差去了,一个月后就回来。”
  姐夫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姐夫你等等!”严小虫慌忙叫住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给姐姐解释?”
  姐夫打开房门,背对着严小虫语气惆怅道:
  “末日没有来,你们是幸运的,我们却是被抛弃的,但即便被抛弃了,我们也会努力找到方法,用自己的方式去往那个世界。如玉,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严小虫不甘心,一瘸一拐追到门口,对着那使了凌波微步一般的背影大叫道:
  “姐夫……姐夫你别走,你等等啊……喂……你走了我的医疗费可怎么办呀?”
  可惜,姐夫早就听不见了。
  “呜呜呜……”
  严小虫伤狠狠地关上房门,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这么多天以来的委屈、伤心、担忧与惶恐,全都跟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昏暗、凶狠,最后连系统都看不过眼了。
  “如玉啊,快别哭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嘛,即便你要去找你外婆,我也是可以帮你的,我……”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去找外婆?”
  严小虫立马抹了一把眼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