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白猿失踪

  二人来到莫无琊处,钟无容已经在此。只见钟无容心急如焚,嘴里一遍遍嘟囔着:“小白猿去哪了?”而莫无琊则蹙眉痛心,独自坐在床边一句话不说。
  钟无容见展无恤和孙无语进来,劈头就问:“小白猿去哪了,是不是跑了?”言下之意:小白猿跑出去玩你们也不知道,大有埋怨的意思。
  孙无语道:“师妹吾急,小猿儿要从门窗出去的话展师弟不会不知道的。”
  钟无容道:“那小猿儿是怎么丢的,不从门窗出去难道它会土遁?展师兄,你教过小猿儿遁身术吗?”
  展无恤道:“自从二白猿将小猿儿托付与我,就一直忙于对付公子罢敌,不曾传过它一招半式,更别说遁身术这种不易学的术法了。”
  莫无琊道:“小猿儿平时跟我在一起,我看它天生异禀,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它父母又对恤有救命之恩,我便根据它的特殊条件传了它一些纵跃的防身之术,其他的并没有教过它。况且,遁身术并不是我所专长,更不会教它的。”
  孙无语道:“在鬼谷中,除了师父和展师弟的遁身术最为精进,要想在他面前用遁身术偷盗,那是难之又难,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
  钟无容突然道:“难道是师父他老人家?”
  孙无语忙道:“胡说,师父正在闭关,怎么可能跟咱们开这种玩笑。”
  钟无容道:“那可说不好。”
  莫无琊道:“难道还有高手在这,掳走了小猿儿,可是他掳走小猿儿干什么呢?”
  孙无语道:“不可能,鬼谷之地,试问天下有谁敢擅闯,没有我等引路谁能进的来?”
  展无恤见他们胡乱猜想也没个头绪,便道:“孙师兄、钟师妹,我们去谷中找找,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钟无容道:“就是,就是。在这说半天还不如出去找找,光嘴说,不行动有什么用。”说完拉着孙无语就往外走,说道:“你往南找,我往北找,你们两个一东一西。”话音未落就已经走远。
  展无恤对莫无琊道:“你在此看着赤儿,我去找。”
  莫无琊道:“不行,小猿儿从小跟我长大,就像我亲生孩子一样,我怎能不去找。我带着赤儿去东边找,西边山势险峻,你去西边找。不必担心我们母子。”
  展无恤知道拗不过莫无琊。自从他们相识以来,每次莫无琊犯脾气,展无恤都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两人分开后,展无恤寻遍东面的山林,皆无小白猿的踪迹。展无恤心道:是不是小白猿贪玩,迷了路跑出谷去了,现在其他人正在西南北三面寻找,我何不到谷外去找找看。于是展无恤沿着山谷,走出云铺海的山间,穿过一片满是荆棘的林地,又过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前面是一片荒山,过了荒山便是鬼谷外围。不知不觉间展无恤已经走出了鬼谷东南数十里之遥。
  此时,烈日当空,已是当午。展无恤口腹饥渴,想要找些吃的,然后再找小白猿,如若再找不到,他打算先回鬼谷,看看其他人是否已经找到小白猿。展无恤沿着山路,又行二里,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梅树,成熟的梅子挂满树梢。展无恤只看得垂涎欲滴,望眼止渴,他跑过去,摘了一颗品尝,酸甜可口,好吃煞人。
  正在这时,展无恤发现十里之外有一人影,健步如飞,朝他这边奔驰而来。展无恤赶紧躲在一侧,想看看此人意欲何为。不一会儿工夫,那人擦着梅树而过,迅风带落许多酸梅,他竟没有看到展无恤就在一侧。只见那人朝鬼谷方向跑去,跑了一段时间,那人在一座荒山前折返向西北而去,他又没跑多远,进而向东,又朝鬼谷那边而去。此人行动有些诡异,多次向鬼谷方向而又折返,莫不是与小猿儿失踪有关。随即展无恤施展遁身术,瞬间赶到那人前面,阻住他的去路。只见那人身穿紧身官衣,头戴楚国军帽,背后一口青铜宝剑,双足甚大,那靴子竟是精铜所制,鞋底分有十颗铜钉。那人满头大汗,脸挂风霜,见有人挡住去路,正要发怒,一看是展无恤,竟高兴起来,揖首说道:“我可找到先生了。”
  展无恤见那人突然向自己施礼,又如此说话,心中纳罕,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先生不认识我了?我是奋扬呀,大王的左护卫。”
  展无恤道:“哪个大王?我从没见过什么大王。”展无恤此时想起了楚灵王,他在申亥家中曾听申亥说过,熊弃疾派人一直在找楚灵王,想制楚灵王以死地,他好取而代之。展无恤不想别人知道他见过楚灵王,从而暴露楚灵王的行踪,可他还不知道楚灵王此时已经自缢而死。
  奋扬思索片刻道:“就是蔡公呀,他现在是楚王了。在蔡城时我见过先生,那时见您率领群雄力战公子罢敌,我好生敬佩。”
  展无恤依稀记得熊弃疾身边有两个护卫,于是说道:“既然蔡公现在已是楚王,你应该在郢都才对,到这里来有何事?”
  奋扬说道:“前些日大王得到一块天外飞石,费少傅说那是一块炼剑的好材料,只有先生才能识得,所以大王派我来寻找先生,想请先生去甄别一下。还有一件事,费少傅下个月十五要与孔婉儿姑娘成婚,想请先生与夫人一并去参加。”当他提到孔婉儿时,表情有些不自然,似是非常痛苦,但又不得不说。
  “费少傅是谁?”展无恤已经想到是师兄费无极,但不知他如何成为少傅,于是就问了一句。
  “费少傅就是您的师兄费无极,他现在是太子建的老师。”
  “原来是师兄,他要与孔婉儿姑娘成婚,那可是可喜可贺的事,如此说来下月十五我一定要去。”展无恤道:“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
  “是费少傅告知在下的,他说先生离开蔡城必是到鬼谷而来,费少傅给我指明方向,我就自己找来了。谁知找鬼谷是如此的难,我来此处已有五日,始终没有找到鬼谷入口。我向附近乡民询问,他们都说从来没有听过鬼谷这个地名。我想费少傅说的不会有错,而且鬼谷乃圣地,不是一般人所能知道的,我只有在这周围转圈,希望有朝一日能碰见先生,没想到今日果然见到先生,总算不辱大王使命。”
  展无恤计算日期,还有一个多月才到费无极的婚期,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小白猿要紧,于是问奋扬:“在谷外这几日你可曾见到一只白猿?”
  “可是与圣敖熊大战的白猿?”在蔡城大战时,奋扬等九刃曾亲眼看到两只白猿与敖熊大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简直不像是发生在人间的战争,令他这一辈子都难忘,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所以展无恤提到白猿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两只大雪山通灵白猿。
  “正是他们的孩子,个头小的多。”
  “在下不曾见过,发生什么事了?”
  展无恤道:“小白猿昨晚出来玩至今未归,我正在找它。你既然不曾看到,我去别处再找找。”
  奋扬道:“我与先生一起找吧,多个人多一份希望。”
  “多谢了,我看你还是先回郢都复命吧,说不定小白猿已经回去了。你回去告诉费师兄,下月十五我一定到。”
  “如此也好,奋扬先行告辞了。”
  展无恤在山外又寻找了一圈,还是不见小白猿的踪迹,便转回谷中,看其他人有没有找到小白猿。
  时至天黑,明月窥人,众人寻遍全谷皆都一无所获。几人当中钟无容性情最为率真,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回来后她喝了一口水就嚷道:“你们找到了吗?师兄你找到了吗?你们说话呀!”语气甚是焦急:“我虽跟小猿儿相处才一天,但是我们最投缘,最能玩到一块去。你说它跑丢了以后谁还跟我比赛跑得快呀,这小猴子跑哪去了?”
  孙无语平时最爱他这个小师妹,看她如此着急动容,心中也是极为难过,便安慰道:“小猿儿也许是贪玩,说不定此时正躲在哪个山洞里睡觉呢,我们明天再去找说必定就能找着了。”
  “不行,我这就再去找。”钟无容急道。
  孙无语听钟无容如此说,又急忙劝道:“如果我们今晚都出去了,小猿儿回来了没有人怎么办?我们今晚先休息,养精蓄锐,如果小猿儿今夜再不回来,我们明天一早再去找。”
  钟无容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
  这时莫无琊独坐床头,怀里抱着熟睡的展赤,已是垂泪湿巾,她心中更是悲痛不已。展无恤想上前安慰几句,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在家等着,今晚我一人去找小猿儿。”莫无琊突然道。
  “这怎么行?”展无恤急道:“你一个人去怎么能行,坚决不行。”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展无恤思索片刻道:“一着急我怎么忘了,今晚大家谁也不用去,我多放出幻武卒去找,只要其中有一个幻武卒发现小猿儿,我马上就会知道。这样就不用担心小猿儿回来后家里没人了,我们又能休息。”
  “有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一直担心。”钟无容喜道:“师兄咱们去准备吃的吧,我都饿了。”孙无语笑笑,然后拍拍展无恤的肩头说道:“辛苦了,我一会儿送饭过来。”
  莫无琊还在床头紧皱双眉,展无恤过去正要安慰,莫无琊转身一把抱住展无恤伏在他肩头哭泣起来。展无恤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说道:“好了,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放幻武卒寻找小猿儿。你辛苦一天了,先歇会儿吧。”
  莫无琊道:“你也辛苦一天了,又要耗费真气放出幻武卒,你才是真辛苦。”
  展无恤道:“我知道你把小猿儿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感情甚笃,有时甚于赤儿。我何尝不爱小猿儿,它的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小猿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雪山双猿。为了你跟孩子,我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说完展无恤走到门外,手向空中一扬,就像是有漫天星斗从他手中而出,瞬间化作红衣幻武卒,飞向周围的山谷中。
  整整一夜,展无恤都没有合眼,他始终没有收到幻武卒传来的消息。
  第二天,来的最早的是钟无容,进门就问:“师兄有小猿儿的消息吗?”展无恤摇摇头。钟无容一跺脚,直接奔向南面的山谷,半路正遇见孙无语。“别去问了,没有小猿儿的消息,你去东边的山上去找。”钟无容说完,也不等孙无语说话,径自往南而去。莫无琊此时也已出来,向北山找去。展无恤则又放出一个幻武卒,守在家中,他则向西山而去。四人找了一天还是没有小白猿的下落。
  如此连续三天,展无恤渐渐消瘦下来,莫无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第四日破晓,又是钟无容第一个出去寻找,突然听到山谷中长啸一声。钟无容一听,还未分辨出来音是谁发出,就飞身朝那啸声飞去,就像一支穿云箭,破空而出。她刚飞到半空,就看到从发出啸声的山后射出一道绿色的亮光,把周围葱郁的山林照得顿时失去了颜色。只见那道绿光就像是晴空中的一道闪电,劈向钟无容。钟无容再想躲闪已是来不及,只得运功去接。她刚已碰触到那道绿光,就觉得好似泰山压顶,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瞬间就将她压回地面。待绿光隐去,钟无容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从她身后闪出一人。只见此人身穿一件墨绿色的道袍,脚穿一双黑色长靴,一头银发如雪,白须如霜,垂至胸前,剑眉耸立,插进银发之内,双目威严,傲然而立,丰姿俊爽,湛然若神,全身傲气逼人。
  孙无语见到来人,急忙过去作揖而拜:“不知师叔大驾光临,未克远迎,还请师叔恕罪。”
  这时展无恤和莫无琊也已赶出来,跟孙无语一样,向那来人行礼。
  那来人正是五隐圣之一的东圣黄老田慎。五隐圣乃是一师之徒,五人脾气秉性各不相同,这位东圣黄老田慎排行第二,仅次于中圣鬼谷子。不过东圣黄老田慎自视甚高,一身傲气,从来不苟言笑。
  田慎眼都不瞧孙无语等人一眼,朝四周看看:“哼!快叫王诩那老鬼出来。”孙无语听田慎直呼师父的名讳也不敢生气,毕恭毕敬的答道:“家师闭关已有多日,至今还未出关,师叔如要见家师,等家师出关后我立刻通知师叔可好。”
  闻听此言,田慎怒道:“一派胡言,谁说他在闭关。五天前他到我宕山,偷走我的《飞龙乘云术》,幸亏被我发现。我从东海追到南海,又从南海追到西海,又从西海追到北海。在北海你师父把一条冰龙唤醒,阻挡我追击,他才趁机向南逃走。往南他已无处可逃,一定是回这鬼谷山涧来了,你还说他在闭关?王诩老鬼,快给我出来,你若再不现身,我便把你这鬼谷闹个天翻地覆。”田慎连声喊骂,四周却一点声息也没有。
  钟无容见田慎骂个不停,摸摸身上自己竟一点事没有,便知道这位师叔对她手下留情。钟无容上前道:“师叔您这就不对了,你和我师父是一师之徒,情同兄弟,就算我师父拿了您一本经书,您也不至于骂个不停呀。”孙无语见钟无容对田慎没有一点礼貌,只对她使眼色,钟无容就像没看到一样,一口气说完。
  田慎怒道:“小丫头知道什么,他那不是拿,是偷。他若知道与我是兄弟,就不会不打招呼把我的藏经房弄个乱七八糟,偷走我这本新创的《飞龙乘云术》。”
  钟无容道:“师叔您别生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那人,爱开玩笑,他拿走你的经书,也许是一时好奇,在跟你逗着玩呢,说不定过几天就给您送回去了。”
  “哼,你跟老鬼一样,没大没小,我说是他偷得就是他偷得。”
  “是我师父偷得,可是您不想想,我师父要想躲着您,您能找的到他吗?我敢保证,您要是不追他,过不了半个时辰,我师父一准儿把经书给您送回来。他不就是怕您那脸色吗?”钟无容本来想说“臭脸色”,但她看到田慎双眼瞪着她,臭字到嘴边没敢说出来。
  听钟无容这么一说,田慎表面上虽然不屑,但是心中觉得也不无道理。田慎心道:我的功力虽说与老鬼不相上下,如真要比起来老鬼还要高我一分。老鬼盗我经书,使我一时气血冲头,不加思索,追了下来,让我在这些小辈面前有失威仪,真是不该。老鬼的禀性跟我一样吃软不吃硬,其实我略施小计,不愁老鬼不现身。于是说道:“老鬼,我暂且饶了你,那本《飞龙乘云术》我就送给你了,有本事你就来宕山找我,咱们比个高下。”说完,田慎路过展无恤身边时说道:“你就是展无恤?”
  展无恤恭恭敬敬的又施礼道:“正是小侄,师伯有何吩咐?”
  “没什么。”说完飞身直上云端,不见了。
  钟无容长吁了一口气:“这位师叔终于走了,我最怕他了。”
  孙无语道:“那你刚才还对师叔那样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心里一直砰砰跳,吓死我了,就怕他打我一巴掌,我又不敢还手。”
  “既然师叔已走,咱们还是找小白猿要紧。”展无恤道。
  “对对对,咱们再分头去找。”钟无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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