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脱险

  宋南瑾心头一紧,凑到窗前一看,骇然发现马车就停在一处陡崖之上,远处一座山峰形似浮云,赫然便是云州的望云峰。
  云州地处平原,唯有一座望云峰山高万仞,便是飞鸟也难渡!
  心头陡凉!
  她知道车夫的打算了!
  这里地处偏僻,山路崎岖,马车坠崖之事时有发生,即便这马车‘不慎’落崖,也不过是天意而已!
  她用力拍打车窗,“你敢!我若出事,我爹娘回来,定饶不了你!”
  车夫瑟缩了下,随即咬牙喝道,“宋二爷都死在荆州了,棺木都上路了,你还当你是什么千金小姐!”
  宋南瑾手一抖,不可置信的道,“你胡说什么?”
  “胡不胡说,等你见了你爹你就知道了!”车夫狞笑,用力一抽马鞭,“走!”
  一声马嘶,静止的马车猛地一颠,直直往悬崖处冲过去!
  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掠过,身形迅疾如箭,转瞬间已经掠上马背,用力一勒缰绳,马儿悲鸣一声,马蹄高高抬起,猛地后退两步,塌碎数块碎石,险险的在悬崖边停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砰的一声,紧闭的车窗被狠狠撞开,一个纤细的人影自车窗里滚跌出来,重重摔在粗糙的碎石之上,连滚数圈,重重撞在一块石头上!
  齐封奕脸色骤变,立刻疾掠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见她已挣扎着半抬起身,伤痕累累的脸上掩不住的惊喜与疲惫,勉强笑了笑,“二公子,我……”话还说完,呕出一大口鲜血,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齐封奕当机立断喂她服了一颗丸药,吩咐道,“不要说话,闭目养神。”
  宋南瑾又笑了笑,听话的闭上眼,只是许是怕的很的,下意识握住他的衣袖,显出几分依赖,原本就憔悴的脸上全是伤痕,愈发显得狼狈不堪,哪里还像当年那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儿。
  齐封奕眼底闪过一丝呵怜,反手将她抱起,“没事,我在。”
  ……
  宋南瑾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屋内点着灯,灯火微闪,让人没来由的心生温暖。
  “醒了?”
  冷静低沉的男音在旁边响起。
  她一怔侧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如瀚海似的黑眸,微微一惊,“二公子?”
  这才想起之前马车差点坠崖,如果不是齐封奕及时赶到,即便她撞破了车窗,此时怕也没命了。
  她忙起身,“多谢二公子救命……”
  “你已经谢过我好几次了。”齐封奕不由失笑,放下手中的书本,“若是醒了,便起来吃点东西,有些事,我还要问你。”
  她望着他手里的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坐在她身边看书,再一低头,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他的衣袖,再看他虽穿着黑衣,但衣服上全是尘土,衣摆上还沾着血迹,分明没有换衣服。
  她记得马车坠崖时才是清晨,如今已经天黑,难道他就在旁边坐了一整日?
  这个念头钻进她的脑里,她不由惊了惊,慌忙松开手,只是松开手刹那,手心空落落的,竟有几分寂寞,她望着面前神色平静的男子,嘴张了张,想问什么,偏偏一句话也问不出,只得呐呐的道,“多谢。”
  齐封奕却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羞窘,泰然自若的起身,“我在偏厅等你,不急在一刻,待会会有侍女帮你,慢些也无妨。”
  “是。”宋南瑾忙应了声。
  齐封奕深深看她一眼,“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
  “……是。”
  话一出口,宋南瑾愈发羞窘,在他面前,她仿佛最基本的应答都成了问题,简直就像个傻子。
  齐封奕淡淡一笑,转身出了屋。
  宋南瑾往后一仰,才觉得自己身上并不如何疼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伤口也都抹了药,怪不得不算很疼。
  微松了口气之余,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来!
  有人帮她换了衣裳抹了药,而齐二公子一直就在她旁边……
  脑袋轰的一声,刹那间面如火烧!
  屋门推开,有一婢女走了进来,看见宋南瑾满面通红,不由吃了一惊,“宋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等等!”宋南瑾忙唤住她,“我没事,不用去请大夫。”
  “可是您的脸……”
  宋南瑾面上又红了红,咳了声,“不妨事,扶我起来罢。”
  “是。”婢女乖巧扶她起来,“奴婢给您预备了换洗衣裳,还有脂粉,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奴婢这就去换。”
  宋南瑾望了眼桌子上的托盘,就见托盘上放着几件鹅黄色的衣衫,蝶戏牡丹的花样,俏丽却不失端庄,质地极为上乘,显然价值千金,她不由迟疑了下,“不必这般破费的。”
  “都是公子吩咐的,可惜云州偏远了些,否则定有更好的衣衫的。”婢女悄声道,“姑娘,奴婢这就伺候您换衣服。”
  “多谢。”
  婢女手巧,不过一会便服侍宋南瑾换好了衣服,又扶着她在桌前坐下替她理妆,各种眉笔胭脂摆放一桌,宋南瑾见她动作利落,不由道,“之前也是你替我换的衣服?”
  “是奴婢,奴婢服侍的不周到,姑娘莫怪。”
  “你做的很好。”宋南瑾望着镜子里婢女模样,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以齐二公子的家世人品,应该是做不出这般事情才对,许是她想多了。
  定是她想多了,二公子定是会避嫌的。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宋南瑾望着镜子中装扮一新的俏丽女子,眉如柳叶双目明亮,虽仍有苍白之色,却被脂粉掩盖的毫无痕迹,不显憔悴,反倒有几分楚楚意味,竟也称得上秀美出众了。
  两年时光,她的容色并未改变许多,仿佛还是当年及笄不久的宋南瑾,但仔细看去,眉宇间还刻着几分残留的冷厉,那是属于‘她’的印记,即便‘她’已离开,到底还是留下了几分痕迹。
  幸好,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