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五指
太守府的别院中，夫人静坐了一夜，心中的波涛骇浪最终慢慢地归于平静，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而望阳却睡得香甜，睡梦中，娇小的身子不停的翻来翻去，脸上不时的露出笑容。
“多好啊！”
看着睡梦中都似乎在调皮的望阳，夫人沉吟良久，推门而出。
而在天喜客栈的离愿，却没有那么美好的夜晚。
“我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
深受打击的离愿回到天喜客栈，知会东竹之后，就盘膝而坐，开始日常的修炼。
不知是心神松动还是其他原因，修炼中的离愿竟然睡着了。
更不幸的是，他做梦了。
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海面，海面上风平浪静，墨绿幽深的海水围绕着离愿，举目之处皆是寂静和压抑，一股恐怖的气息正慢慢的逼向他，他就像一个孩子一般无助和茫然。
一种可怕的景象正发生在离愿的身上，他光滑的双手渐渐长出棕色的毛来，不多时，棕色的毛发已然蔓延到他的脸上。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填满了离愿的心神，他想要挣扎，想要呼喊，但身体动弹不了，嘴中发不出任何声音，除了意识还在，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帮助他，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破庙中，做着令人可怕的噩梦。
“悟空你好吗”
遥远的天际，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辨不清是男是女，但这声音却成了离愿的救命稻草，让他提起来一丝力气，猛然一动。
“噗！”
飘在海上的离愿坠落而下，沉入幽暗的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的离愿醒了过来，他飘在海上，身体已经恢复正常，肌肤光滑透亮，宛如婴儿。
四周依然是海水，只是这海水不再是墨绿色的，而是变得透明纯净，给人的感觉不再阴森，反而有些亲切。
离愿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拼命的往前游，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一年，两年，或者是十年。
终于，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些其他东西，那是一座雄伟的山峰，宛如巨人的五指，巍峨耸立。
离愿摇了摇头，迷迷糊糊中感觉这山峰似曾相识，却记不清楚，在哪里见过。
山峰下好像有一个人影，但朦胧之中看不真切，离愿想了想，往前游去。
他似乎感觉到一股召唤，让他有一股冲动，想要看看那山峰下的人影到底是谁。
看似近在眼前，实际却远在天边。离愿不知道又游了多少年，他还是没能靠近那道人影，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
一道光闪过，离愿猛然醒了过来，此时已然天亮。
一股似解脱似失落的心绪盘旋在离愿的心间，迟迟挥之不去。
“他是谁？”
离愿心中疑惑，想了良久，也没有头绪，只得放下。
“虽然做了一个噩梦，但也因祸得福了。”
离愿抬起手，在他的掌中，渐渐地出现了一座小山，五指一样的山峰似要直插云霄，一往无前。
唯一遗憾的是，在山峰底部有一个缺口，那里似乎应该需要压着一个人。
“这次，那疯女人应该嘲笑不了我了。”离愿自言自语道。
“哪个疯女人？”
窗外声音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子推开窗户，窜了进来，正是一身黄色衣裙的望阳。
今日的望阳精神有些萎靡，但精致的小脸带着微笑，如花绽放，虽少了往日的活泼调皮，却新增了一份恬静。
“小阳姑娘，你来是有什么事吗？”离愿不动声色的收起手中的小山，问道。
“当然是有事啊，不然找你这瘦猴子做什么？”望阳环顾四周，最后在离愿房中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事，要劳烦小阳姑娘亲自跑一趟。”离愿离开床榻，准备洗漱一番。
“你站住，别动。”望阳急忙道。
“干什么？”离愿疑惑道。
“夫人说你不是好人，让我离你远点。”望阳道。
“你别听夫人的，我是好人。”离愿一本正经的说道，最终又坐回了床上。
“你是好人？你是要笑死我啊。”望阳对着离愿翻了一个白眼。
离愿想了想，问道：“夫人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对了，昨晚我昏过去了，是不是你搞的鬼？”望阳目不转睛的盯着离愿问道。
“没有，在夫人面前，我能搞什么鬼？”离愿面不改色，沉着冷静的回道。
“是吗？”望阳怀疑的看着离愿，道。“我今天来，是来告诉你，你的小情人江姑娘被公主任命为天远山庄的庄主了，从此得专注的为圣上侍养女儿悲，恐怕没有时间来找你了。”
“想不到最后，她还是没能逃过花国娘子的命运。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离愿笑道。
“你就没有一点失落，不开心？”望阳问道。
“我为什么要失落？”
“江姑娘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你想多了，我纯粹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
“你一山贼，会见义勇为？我看是见色起意吧！”
“我是山贼没错，但山贼也有好人，好人中也有坏人。世事无常，怎么能只凭身份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呢？”
“我不信，反正试图接近江姑娘的，就一定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你说这年头，好心做好事，还被人误解为图谋不轨。”离愿扶额叹道。
“反正你就是目的不纯。”望阳道。
离愿突然有些想笑，自己何时如此婆婆妈妈的了，竟然跟一个小姑娘逞口舌之利，是受东竹的传染吗？
“怎么不说话，看你色眯眯的样子，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望阳警惕的看着离愿。
“小阳姑娘，你是真的想多了。我生来眼睛就小。”离愿道。
“真可怜！”望阳瞪着明亮漆黑的大眼睛，叹气道。
“夫人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离愿哭笑不得，只能转移话题。
“哦，夫人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望阳眨巴着大眼睛道。
“没什么好考虑的。”
看着望阳故意示威的向自己眨眼，离愿就有一股想要把望阳的脸按住往地上摩擦的冲动。
“寨主！”
房门外响起敲门声，东竹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离愿道。
东竹一身白衣，推门而入，看到望阳，愣了一下，道：“寨主，我们该启程了。”
离愿低了点头，看了望阳一眼，道：“小阳姑娘，我们要启程了，你也离开吧。”
“你好好考虑。”
望阳丢下一句话，越窗而出，离开了天喜客栈。
“考虑什么？”东竹问道。
“她们想让我为公主办事。”离愿道。
“那不是挺好吗？”东竹顿了顿，回道。
“好什么？一点自由都没有了。”离愿道。
“如果我们能帮公主办事，自然就脱离了山贼的身份，以后行走江湖也容易很多啊。”东竹劝道。
“东竹，你想得太好了，公主只是看上我的武力，想让我暗中出手，怎么可能真心接受灰衣寨。”离愿道。
“可能是我想多了。”东竹叹气道。
“东竹啊，你是不是觉得灰衣寨埋没了你的志向，或者你从根本上就看不起灰衣寨？”离愿突然说道。
东竹身体一颤，连忙拱手行礼道：“寨主多虑了，我的命都是寨主你救的，为寨主，我愿肝脑涂地。”
“我知道你出身不凡，对山贼可能不认同。但是，你记住，我们不是一般的山贼。只要你们愿意，在未来，灰衣寨定会响彻五国，传遍中土。”离愿语气坚定，颇有雄心壮志。
“是，寨主，我等定不会辜负寨主你的栽培。”东竹道。
“行了，别那么严肃，去准备下，我们走吧。”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离愿对这世间的看法正渐渐地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