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轻
宋皎一行人才踏入天香居的门槛，门口的小厮便迎来上来。
“几位客官是要雅间儿还是散座？”
“散座就好了，你们大厨的拿手菜是什么？”
宋皎每说一句话张大牛的手就跟着抖一抖，这可是天香居啊，还要点大厨的拿手菜，宋家叔婶哪里有那多钱啊！
宋父宋母相视一笑，反而目光慈爱地看着，让她多点些自己想吃的菜。
皎皎与他们在一起已是大不幸，难得有机会来吃一顿好的，皎皎喜欢什么他们都愿意，当年出逃时他们也带了不少家私，买不起房子付一顿饭前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宋家叔婶，咱们随便吃吃就是了，这里太贵了。”宋皎正点菜呢，听着那些什么天香翅、白玉羹，张大牛心里忐忑，侧过头小声地和宋父宋母说道。
宋父宋母笑笑，“皎皎难得开心，又不是天天来。大牛，等会儿吃饱了再回去。”
张大牛转了回去，低声嘟囔道：“那么贵，不吃饱咋行呢。”
在一旁抄着菜单的小厮听了，脸上无异，心里却是一阵嗤笑。
“好了，先要这些菜吧，再上一壶茶。”宋皎点完了又转回头去看向盛长夜和张大牛，“我是照我们家的口味点的菜，你们俩看看还要不要再加些什么？”
盛长夜抿唇轻笑，微微摇头道：“照着伯父伯母的口味点好便可，小辈自当遵从长辈的意愿。”
宋皎看着他笑得风光霁月，又转向坐在他对面神情惴惴不安的张大牛，“大牛哥，你看你喜欢吃什么，都点上吧，咱们也难得来这里吃一顿饭。”
张大牛低着头不敢看她，想了半天还是红着脸推拒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是个粗人，吃什么都行的。”
宋皎注意到他从进天香居后便很紧张，也不再劝他了，摆摆手让小厮去准备上菜。
闲暇之时，宋皎还想和宋父宋母聊天呢，谁知他们却一个劲地拉着自己的未来“女婿”说个不停，盛长夜谦和有礼地顺着他们的话说，三个人都是聊得有声有色的。
被自己父母冷落了的宋姣看看始终低着头的张大牛，最后只能自己随意地四处看看。
这天香居还真不愧是长宁县最好的就酒楼了，打宋姣他们坐下后，门外就没断过进来的人，还有不少来人是直接就往楼上去的，大概二楼是雅间了吧。楼下大厅空着的桌子也不多，小厮们穿来走去的，整个大厅人声鼎沸的。
宋皎的目光被一道道摆盘精致的菜肴吸引了。
不管是刚才路过的小厮端着的珍珠翡翠汤还是旁边桌上正摆上的九天展翅，以宋皎作为一名资深美食博主的眼光看来，简直就是样样色香味俱全啊！
嗯，等她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天天带爹娘过来吃饭！
宋皎一边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一边又摸了摸自己包包里装的凉粉草。这可是等会儿要用来赚钱的宝贝，可不能弄丢了。
不一会儿，小厮便将菜肴和普洱茶端了上来。
“伯父伯母，请喝茶。”
盛长夜让小厮倒茶，宋父宋母淡定自若，宋皎随意地把杯子往前一放，毫不客气；张大牛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摆手。
“不用的，不用的，我，我不想喝茶，我现在上去上茅厕。”
张大牛话一出口，察觉到自己在对着这么多好菜瞎说话，脸变得更红了，慌慌张张地就起身离开了。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宋皎担忧地问道。
她也没想到张大牛会怎么害怕来天香居这样的地方，要是早知如此，她就随便找个小店吃饭好了，赚钱的事往后延迟也不会碍事的。
盛长夜长手往回一手，右手腕微微下垂，碧绿色的茶汤便顺着白瓷茶壶向杯中游走。
“这里小厮众多，他问一问便知道，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会找不到路。”
宋皎想想也有道理，再说了，她也是第一次来古代的酒楼，根本就没比张大牛知道的多多少，去了恐怕也是平添麻烦。
张大牛落座了，宋父这才让大家起筷。
宋皎第一筷子就夹了这里的招牌菜天香翅给自己，揭开包在鸡翅外的荷叶后，露出了里面包裹着酱汁的金黄的鸡翅，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再咬一口，酱汁厚重的香味混合着包裹在外的荷叶的清香它们中和了对方的味道，又和鸡翅原本的脆嫩融为一体，宋皎觉得自己根本停不下来了！
盛长夜眼神忽然看向她时，正看到她吃得眉眼弯弯的，唇角边都沾上了酱汁了还尚未可知。
真是个孩子气的，盛长夜笑着，也夹起一只鸡翅放入自己碗中。
宋父宋母多年未尝过如此美味，也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张大牛，他不但一直吃着自己碗里的白饭，而且脸色凝重，到最后更是吃不下饭，突然起身便要离开。
“宋叔宋婶，我还是先回三南吧，等你们安顿了我再来看你们。”
“大牛，吃饱了再回去吧，你驾车也那么辛苦。”宋父谦和地劝道。
谁知，张大牛听了却垂下了脸，撇过头去，不敢看他们。
“到底怎么了，大牛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宋皎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张大牛哭丧着脸：“我是个粗人，就不该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宋皎，你以后和何安好好过日子吧！”
宋皎听得一脸懵逼，这不是说他的事吗？怎么就扯上了自己和何安了呢？
倒是盛长夜坐在原地，顺着光看到张大牛沮丧的神色后，略一沉思，开了口，“可是你方才出去时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什么？”
张大牛一听，脸就更垮了。
“大牛哥，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为你讨公道呢？”宋皎追问道。
张大牛犹豫再三，这才缓缓地说道：“他们在茅厕边嘲笑我看起来就是一副穷酸样，还来天香楼这么好的地方吃饭，不像何安和你，郎才女貌的。”
宋皎气一上来，直接就拍了桌子。
“姑娘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一旁的小厮机灵地凑上来问道。
“宋皎”张大牛表情纠结地喊住她。
“皎皎。”宋母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宋皎直指那小厮怒目而言，“你们天香居打开门来做生意，难道还要挑选客人不成？”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打开门自然是多多益善了。”之前为宋皎他们桌上菜的小厮也绕了回来，嬉笑着说道，“况且，若是我们挑选客人，这位小哥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看到来人，张大牛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宋皎心里就明白了，嘴长的估计就是这个人了。
“什么人进来吃饭都是你的服务对象，你是服务人员对客人客气才是理所应当。”宋皎气呼呼地说完，却发现刚才还牙尖嘴利的小厮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宋皎转头看了一圈发现还真是，宋父宋母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盛长夜环视了一圈，见她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当下便明了，这位宋姑娘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奇言怪语有多么令人疑惑吧。
盛长夜端坐着面色淡然，只见他右手随意地举起茶盏轻啜一口，再放下时茶盏却被重重地扣在了桌面上。
“先敬罗裳后敬人，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小厮被他慑人的气魄一怔，怂怂地立在了原地，嘴里直哆嗦，“公子，小的哪敢有这样的意思啊！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自己打自己嘴巴给这位赔罪。”
说完，那小厮便啪啪地抽自己大嘴巴子，清亮的响声把不少正在周边吃饭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位公子，不知我们这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喧哗间，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从柜台后匆匆跑了过来，一见到盛长夜拽着那小厮一齐向他致歉，“这小子向来不会说话，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不要见谅。”
盛长夜淡淡地扫了一眼对自己恭敬有加的中年男子，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腰间的双鱼玉佩。
“你是管事的？”
中年男人乍然看到那碧玉的颜色，脸上更是惊得大失血色，“小人正是此处掌柜，小姓张，不知公子还有何要事要吩咐小人。”
难得见到天香居鼻子朝天的张掌柜对人如此恭敬，一旁的食客都看得啧啧称奇。
盛长夜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坐在一旁的宋皎，“宋姑娘恐怕与你有事相商。”
突然被点到的宋皎也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何安这是再说她要请大家免费吃大餐的事呢！
“不知姑娘有何事要与小人商量的？”张掌柜的战战兢兢地看向宋皎。
宋皎爽朗一笑，“你别怕，我就是想请家里人吃顿饭，还想和张掌柜你做一笔生意。”
提到做生意，张掌柜的脸色便好了起来，不是来闹事的那便万事都可解决了，只是这位宋姑娘看起来娇艳美丽，年纪又小，实在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有生意可做还是在说大话。
但是，一想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位公子腰间的玉佩，张掌柜又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