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只要她
俞子悦的话在心底提醒着她。是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了。她要以怎样的身份去说爱他呢？以一个小三的身份，去毫无底线地爱一个有妇之夫吗？
不敢看他，宋绮宁缓了缓呼吸，轻轻地说：“我要订婚了。”
梁郁的动作僵住。
被他紧紧揪住的手腕终于松开了点，宋绮宁趁机将他推开。
梁郁全无防备，踉跄两步退后。
“你说什么？”
宋绮宁终于有了底气对上他的眼神，“我订婚了。”
这一次，她把“要”字去掉，变成既定的事实。以提醒自己，她马上就要订婚了，不应该再跟他有牵扯。
或许是应该，找一个理由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如果暂时忘不掉，那就尽量远离。
记得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时间和新欢。已经十年了，她还是没能完全忘掉，或许还差一个新欢。
她在心底默默想：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总有一天，烟消云散。以后的她，还会爱上别人。
那个男人会比他优秀，也会更爱她。不是吗？
空气凝结了一般，那双眸子红得可怕。
梁郁的表情看上去实在吓人，宋绮宁不敢轻举妄动，只身体往后缩了点，旁边就是她的门。如果他有什么过激反应，她就立刻缩回房间。
梁郁将她眼底的防备尽收眼底。
半晌，嘴角露出半点笑容，努力调控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声音已经平静：“是谁？”
“重要吗？”
被她这轻飘飘的语气刺激到，梁郁已经处在发疯的边缘，死死扣住她的肩膀，盯着她：“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你爱他吗？”
爱，她说不出口；
不爱，她更说不出口。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宋绮宁的肩膀瘦弱，被他抓得很疼，示意他放开。
梁郁没反应，她也恼了火：“跟你有关系吗？”
短短几个字，犹如针扎。
梁郁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放下手。
半晌，自嘲般冷笑，“也是，与我无关。”
他竟然会误以为她这次回来，还是为他而来。
他的语气除了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气愤，居然是气愤，还有他脸上的复杂情绪。
可得知她订婚了，他不是应该感到解脱吗？
她真的看不懂他了。
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到某种可能性，宋绮宁仰头。
不管梁郁对她到底是何种感情，但是现在，他已经是有家室的男人了，他很成功，他的世界没有她，他也过得很好。
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
那天之后，梁郁没有再出现。
宋绮宁也没有勇气回去过，只让人去帮忙取了行李。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她就直接住在了外公家。
去取行李的是外公家的司机刘叔，回来的时候手受了点伤，说是在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被工人师傅碰到的。
“你隔壁的那扇门坏掉了，正在修。”回来收拾的时候，刘叔又说：“好像是被人踢坏的，我也过去看了眼，一看，哎呦，这什么人啊，有事不好好说，踢门做什么。还好小姐你搬走了，不然要是哪天不小心惹到了对面……”
刘叔把东西放着，走了。
房间里，悬挂的风铃在空中浮动，叮当响着。
宋绮宁把行李收拾好，把还在滴水的花插进瓶子，有点心不在焉。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
清朗的夏夜里，星河璀璨，有着漫天的光。她朝房间外走去，坐在藤椅上发呆。
阳台上养了不少花，这个时候开得正漂亮。还种了草莓，现在刚好熟了不少。
花盆里，绿色的叶子掩着好几串果实，红绿相间，看着很漂亮，白天经常会有小鸟飞过来啄食。
“你这两天怎么了？”宋宴初进来，见她脸色不太好，就关心地问她。
“没什么啊，”
宋绮宁回神，转头就见宋宴初拿了几个新摘的草莓放在她面前。
她拿起一颗，“洗过了？”
“不然呢？”
宋绮宁放心地放进嘴里，问他：“跟爷爷谈完了？”
“嗯。”今天是宋宴初对外公的工作汇报，刚刚见他跟外公在书房里说着话，宋绮宁就没去打扰。
宋宴初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跟哥哥说说吧。”
“真没什么……哥，这草莓好吃。”
宋绮宁被酸得眼睛疼，语气干巴巴的。
宋宴初叹了口气，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很是悲伤地说：“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宋绮宁以前确实不这样的。
那个时候一有什么事情，她就喜欢找宋宴初，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难题，哥哥都可以帮她解决，用最完美的方式。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好像是喜欢上梁郁之后。
那个短暂的秘密，宋绮宁没跟哥哥说过。
除了有一次实在苦恼得受不了了，旁敲侧击地问过宋宴初，“如果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宋宴初的回答是：“那就努力追求，让他也喜欢你。”
那时的宋绮宁，确信自己非常喜欢梁郁，喜欢到天长地久，永远不变。即便这份爱久久得不到回应，她也一度难以放下。
直到得知他新交了女朋友，她才毅然放手。
宋宴初曾经跟她说过，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努力追求。
但他错了。
当那个人不喜欢她，她再多的追求，除了自我感动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只会成为对方的困扰。
她想，她现在还是很喜欢梁郁，但不会打扰他了。
而且，会让自己尽快忘掉。
—
城郊的北翠山的车道上，三辆顶级赛车正在疾驰。
到了山顶才熄火。
前面那辆急速漂移，在终点堪堪停下。
后两辆隔了很久才跟上来。
下了车，袁殊就跑朝第一辆那边吼车里的人，吓得脏话都出来了：“梁郁你他马要不要命了！不想活了吗开这么快！”
大半夜被叫出来飙车，本来以为跟平时一样，压力过大了放松一下而已。谁知这一上了赛道，梁郁就不要命地往前狂飙。
尤其是过弯道的时候，那速度快得袁殊心脏都差点蹦出来了。总有种直觉，梁郁就是想飙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是的。
梁郁坐在车里，不说话，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半，星火在夜风里更加耀眼。
顾自臣也说：“受什么刺激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飙车虽爽，小命为重。”
梁郁开了车门锁，下车。
袁殊还想去拦他，却被顾自臣拦住。在两人的印象里，几乎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梁郁继续往右边走去。
看台上，透明的玻璃悬空，伸出崖边二十多米，他们站在深渊之上。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这座城市，将所有的繁华尽收眼底。
梁郁握着看台栏杆，手上的青筋凸显，看着就让人害怕。袁殊怕他真跳下去，吓得时刻注意着。
“如果有人为你想要的东西制定了一个规则，你拼尽全力去做了。当你达到要求，你离她越来越近，你以为你已经触手可及，”他自嘲地笑了，继续：“最后，他们告诉你，之前的诺言只是一个玩笑。你们会怎么办？”
“杀掉那个人。”
身后，来迟的陈寂声音冰冷，话语和他的做事风格一样，一如既往的狠。
“是因为那个宋绮宁？”
见他沉默，顾自臣知道自己猜对了，跟陈寂面面相觑。
顾自臣叹了一口气，“刚打听到的最新消息，陆怀瑾要跟简老的外孙女联姻，估计马上就要订婚了。”
遇宁的战略规划多元，前不久准备进军医疗，打算跟陆怀瑾合作一个医疗方面的项目，只是没谈拢，这事儿就暂且搁置了。之后一直是顾自臣在接触，所以他关注着陆怀瑾的动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陆怀瑾跟谁联姻啊……”
陈寂出言：“宋绮宁是简勋的亲外孙女。”
这消息犹如重磅炸弹，见剩下三人分毫不惊讶，最后一个知道的袁殊：“……所以只有我不知道？”
自始至终，梁郁没有说话。
她在他眼里是宋绮宁，只是宋绮宁，而已。
但别人不这么想。
单是简勋外孙女这一层关系，就已经足以让别人怀疑追求者的目的。
就连陈寂都皱着眉头，“梁郁，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郁斜着身子靠在一旁的老树干旁，转头看向顾自臣，冷笑着说：“马上就要，说明还没有。不是么？”
马上要订婚，那就是还没成。
事实未定之前，一切都可以转变。
顾自臣脸色凝重，“要是这事传出去了，你知道后果。”
他知道，梁郁这个人生来傲气，认为一切都应该靠实力说话，想要的东西就凭自己争取，从不屑于走什么后门。白手起家走到现在这个高度，从不靠什么裙带关系，在圈内也算赢得半生清誉。
可若是事情传开了，舆论很可能会将他这些年来所有努力，全都划归于简家。
而他，生来就厌恶诋毁。
“如果她愿意，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
顾自臣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陈寂拍了一下梁郁的胸膛，“你都到现在这个程度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苦去蹚那趟浑水。”
梁郁没说话。剩下的三人面对面，互相看了眼。
袁殊劝他：“想开点儿，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梁郁对于袁殊的劝导不予评价，头都没转地问：“你单身多久了？”
袁殊瞬间闭嘴。
他就是一直男，钢铁直男，公司里的妹子朝他表白，说得委婉了点他都听不懂人家意思的。
“还有心情打趣袁殊，看来发泄完毕了。”顾自臣忍不住笑出声，也燃了根烟。
梁郁下颚紧绷，脸庞上扬着。深邃的眼窝下，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远处，像掌管着这一整片天空的苍鹰，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
有句话随风吹到悬崖边，他们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梁郁的语调轻缓，却坚定——
“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