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青
她哭多了，眼上敷着毛巾，摘了眼角还是红的，瞪过来的时候有几分可怜，苏哲没忍住，笑了。
白露看着这边两人的互动掐紧手指，今天苏哲来探班，她正要迎上去，苏哲就直奔乔烟烟去了，她凑上去还被嫌弃撵开。
她表情狰狞，一旁的助理战战兢兢，白露突然笑了，她想起私家侦探给她发来的几张照片。
——乔烟烟在豪车外同苏哲交流，后来又上了车，而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她甚至把标题都想好了，私生活混乱，磅大腿，无名女星靠脸上位。
哪一个拎出来都能让人津津乐道。
但现在还不能发，她刚和乔烟烟发生了恩怨，现在发太容易查到她头上。
等有了机会，她双眼通红地想着，她一定要把乔烟烟摁到泥沼里.
乔烟烟坐在寝宫的床上，外侧是熟睡的皇帝，她伸手从皇帝的眉梢描绘到嘴角，正愣神时手被抓住，对上皇帝浸满温柔的双眸，“怎么醒这么早？”
乔烟烟没回应，皇帝觉得没意思，翻身下床穿起了衣服。
皇帝在打完乔烟烟后好像终于迷途知返，现在的剧情到了皇帝又开始整日栖在清妃处，不理后宫，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稀奇，这清妃是怎么以无盐之貌得宠的。
乔烟烟也起身，给皇帝整理衣襟，清妃没几天日子能活了，乔烟烟按着导演讲过的戏，衣服也理不好了，竟失手划在了皇帝脖颈上。
她没留指甲，手忙脚乱落在皇帝眼里像是调情，皇帝笑着数落，“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这些日子皇帝太温柔了，让人恍惚觉得还在皇帝最喜欢清妃的那几年。
倘若不是皇帝以补偿淑妃之名把淑妃抬上了贵妃之位，宫里人怕都以为淑妃失了宠。现在看来还是淑妃厉害，一时的宠爱算得了什么，地位才是实实在在的。
“臣妾……”乔烟烟刚开口就被皇帝冷着脸色制止，“我们非要这么疏离？”他叹口气，“我知道你委屈，等我从江南回来，我一定天天陪着你。”
出游江南是皇帝老早定下的计划，计划里没有清妃，原本有淑妃，这次把淑妃也扔出了随行名单，只带了几个低位妃嫔。
前面演过的剧情里乔烟烟问过皇帝她能不能随同，皇帝说等她养好身子再带她去玩。
皇帝终于看到了清妃日渐瘦弱的身体，那天的血迹让皇帝心惊，但清妃闹着不看御医，皇帝刚发现自己的错不敢逆着清妃，只得想着等哪天再看。
乔烟烟抬头，阳光洒进来，“抱一下。”
皇帝求之不得，抱住一手的骨头架，嘀咕道：“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腻歪，皇帝走得急，没回头。
拍完这场导演满意道：“挺好，还有最后一场，拍完你就解放了。”
剧组的人已经开始恭喜她，甚至定下了今晚给她办的杀青宴要好好坑导演一顿。
导演佯怒，“快去拍，还有一场！拍不好明天接着拍，还吃饭。”
最后一场是和女主角的戏，胡佳演着的林贵人是个瑕疵必报受不得一点欺负的性子，清妃给她使过绊子，林贵人报完仇后阴差阳错住进了清妃宫里，相处久了两人反而成了宫里说得上话的挚友。
好到皇帝要给林贵人升妃位都被拒绝，因为想陪着清妃。
现在皇帝已经出游，胡佳给乔烟烟推着秋千，“真不去看病？”
话里有气，乔烟烟抓上胡佳的手，“我都快死了你还要和我生气啊？”
温柔的不像话，胡佳红了眼眶，“呸呸呸，不许说丧气话。”
乔烟烟被逼着呸了三声，大概是人之将死，她突然有了很多话想说。
“我刚发现生病的时候想过要找御医，也想过要告诉他，只是他那时候和淑妃打得火热，宫里天天都能听到他逗孩子的声音，我在他面前出现过，他说他不想看见我这张丧气脸。”
乔烟烟的声音里并没有抱怨，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我不敢生病，被淑妃灌了药那件事闹得太狠了，事情没过多久我再生病，他怕是要觉得我是在怪他。”
“我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希望他再回头看看，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胡佳从后面抱住她，乔烟烟倚进胡佳怀里，“从十四岁到二十三岁，他爱了我九年，后来六年他终于发现别人比我好。”
“十五年。”乔烟烟吐出一口气，外面阳光正好，吐出的气却是冷的，“这么久了啊。”
胡佳掐紧乔烟烟的胳膊，“我给你打断他的腿！以后我陪你走十五年，三十年，六十年，我肯定不离开你，好不好？”
这段剧情里清妃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乔烟烟信任地躺在胡佳怀里，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没怪过他。”
“从来没有。”
最后的场景是胡佳抱着乔烟烟一动不动，从初晓到天黑，一旁的花落了两人满身.
乔烟烟的最后一场戏份拍完了，剧组的人都上来恭喜，一群人拽着她走了一套流程，说是演了死戏之后去晦气的，走完流程大家谈论起今晚给她办的杀青宴要吃什么。
导演看大家高兴一挥手给放了小半天假，剧组的人欢呼不已，最后定在就在剧组小撮一顿，等剧组杀青了再去外面胡吃海喝。
苏哲本来想乔烟烟戏份一结束就过来的，最后没挤上来，等大家都散开了才幽怨地跟到乔烟烟身边，眼里都是控诉。
乔烟烟心情好，同意苏哲吃她的杀青饭，苏哲笑了，“小公主，你这话说的就跟要给我吃断头饭一样。”
她翻了个白眼，跟胡佳一块去买吃的了。
杀青预示着离别，有跟乔烟烟关系好的哭了，关系普通的借着气氛也有了难过情绪，胡佳哭得最惨，抱着乔烟烟一直哭。
乔烟烟笑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要生离死别了。”导演不让人阻止胡佳，胡佳从拍完和乔烟烟的最后一场戏开始情绪就不太对，导演知道这是没出戏的症状，现在发泄出来也好。
乔烟烟喝了两杯香槟，结束的时候有点飘，半倚在小夏身上走到路边，苏哲跟着，乔烟烟看过来，“你跟着做什么？”
香槟不醉人，但容易上头，斜过来的眼神朦胧，苏哲见惯美色都忍不住心头一跳，想小公主以后的男朋友得多厉害才能把小公主娶到手啊。
苏哲打着哈哈蒙混过去，小夏给司机打了电话，刚放下电话就开始生气，“乔姐，那司机又自己瞎逛去了，这都第几次了！”
乔家给乔烟烟配的司机工资是市场价的十倍，就一个要求，乔烟烟在哪儿车就得在哪儿，上班期间车都得跟着乔烟烟走，不能说这段时间乔烟烟拍戏司机觉得没事干就去做其他事。
但这个司机不称职。
拿最多的钱还玩忽职守。
小夏气呼呼地，乔烟烟安抚道：“最后一次。”
苏哲见乔烟烟司机不靠谱，心思一动，给霍修发了定位，“快来！小公主在这儿。”
霍修刚穿好外套，看到消息眼神一暗，“今晚我有活动。”
苏哲明显着急了，“霍修你正好带个女伴过去，每次活动就你没女伴你多尴尬，小公主一去，你们就是人群的焦点。”
“霍修你快点来，一堆人想送小公主呢，你再不来我就守不住了。”
苏哲担心他的病情，霍修知道，但他无意把希望押在乔烟烟身上，乔烟烟能安抚他是真，能激起他满身戾气也是真。
神思不稳他也压制了许多年，没必要把以后交给一个不能掌控的人。
但只是看到关于乔烟烟的消息，他就像是受了蛊惑，不知道还能克制，知道了他满心都是小孩的身影，想抓住，想狠狠地欺负。
他把消息记录翻到乔烟烟照片那里，堪堪压制住心头肆意游走的暴戾。
乔烟烟见苏哲敲个手机敲出了力拔山兮的气势，见她看过来气势没了，朝她心虚的笑笑。
她的手机响起，是圈里一起玩的朋友打来的，她一接起对方就激动道：“烟烟，你最喜欢的那个叫什么克的设计师新设计的公仔是公益拍卖会的拍卖品，就今天晚上，我把邀请函发给你。”
乔烟烟精神了，乔家的司机也有了身影，一辆慕尚比乔家的司机率先停在了乔烟烟面前，乔烟烟认出是霍修的车，困惑地歪头。
霍修摇下车窗，小孩的脸有点红，眸子不复以往清明，乖乖地看着他。
他屈指敲着膝盖，“我今晚有个活动需要女伴。”
霍修好像是在邀请她。
其他人同她这么说她可以肯定，但话从霍修嘴里说出来她不太敢确定。
那两杯香槟还有余威，乔烟烟有点迷糊，弯腰问道：“霍先生，你是想我陪你去吗？”
气息洒在他脸侧，霍修呼吸一窒，偏头目光深沉，唇角压着，隐忍地点了点头。
乔烟烟高兴起来，摇了摇手机，“可是我晚上要去参加拍卖会，不能做霍先生的女伴了。”
手机屏幕上是刚发来的电子邀请函，城北的公益拍卖活动。
“没关系。”乔烟烟恍惚觉得霍修笑了一下，再看霍修仍旧面色冷峻，眸底似有暗光流转，“我也要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