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贵人
乔烟烟也打了招呼，苏哲开门下来，热络道：“乔小姐，你去哪？”
“我回家。”乔烟烟心情不佳不欲多言，苏哲笑得更热情，“你和霍修一个小区吧，霍修也要回，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让司机来接我，已经快到了。”乔烟烟悄悄撇嘴，一个见过两次面，一个见过一次面，一起走什么。
苏哲见乔烟烟一次不容易，想多看会儿美人，脸上都是笑，“上次白露那事我一直心怀愧疚，我没想到她会冒犯到你身上，乔小姐就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我送你回家呗。”
谈到了道歉的事，不同意就是不给面子，乔烟烟烦透了，眉尖微蹙，神色冷淡，拒绝的话带着火就要出口，霍修看过来，眸子里渗着不明显的红丝，眉眼间笼着若有若无的疲惫，他手里还抓着手机，淡淡道：“不用等司机了，我送你。”
同她说的。
乔烟烟蹙起的眉尖平下来，无意识地捻着手指，“那多谢霍先生了。”
声音里含了点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
像是面对长辈的要求不知道怎么拒绝时候的样子。
霍修拢起眉头，有什么好委屈的？
小公主邀到了，苏哲却犯起难，副驾驶空着，但让小公主坐过去不合身份，他倒是能做坐副驾驶，但霍修不近女色。
“苏哲，你去前面坐。”
苏哲心头一跳，霍修转性了？竟然主动要和小公主坐一块？
乔烟烟不情愿，后悔刚才在听到霍修声音的刹那失了拒绝的能力，上车上得慢吞吞。
霍修余光看着，支着手敲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严厉道：“九点前处理好，要回家就让他一直在家里待着。”
声音凌厉，乔烟烟刚坐下，吓了一跳。苏哲见状笑着解释，“霍修刚接手公司，而且以前都在国外，新上任底下总有不听话的，这不得好好整顿整顿。”
乔烟烟回应冷淡，苏哲上了车也知道是自己提到白露讨了小公主的厌烦，他那话让人误会，不熟的人会以为他在威胁，小公主被捧宠着长大，哪能受得了。
他心里苦，他和漂亮小姑娘聊多了，陡然看到小公主，身份一下子没转过来，哪晓得自己会说错话。
苏哲不气馁，小公主脸摆那儿，生气都好看，他不厌其烦地活跃着气氛，后座的两个人回应平平，倒也没冷场。
霍修敲着膝盖，幅度并不大，从乔家的小孩上车开始，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倦意慢慢消失。
他身子欠佳，邪物容易近体，但在见乔烟烟两次后都睡了安稳觉。霍修不喜存疑，今天邀请乔烟烟上车，是为了试探。
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
乔烟烟能让他神思安稳。
不知道是她身上的东西，还是她这个人。
霍修微阖双眼，余光是乔家小孩百无聊赖的身影。
车子走了半响，苏哲惊讶的声音自前座传来，“小公主，这是你吧？”
苏哲自来熟，上车没多久就跟小公主解释清楚了车下他说的话，两人相处慢慢变得融洽。
他举起手机让乔烟烟看，手机上是乔烟烟带着帏帽的定妆照，配着文字。
“求求你，不要动我的…不要动我的小六哥哥…”
她没有官微，不需要转发，但还是用自己平常玩的微博号点了赞。
苏哲兴致高，“小公主，你这神仙颜值怎么不露脸啊？”
乔烟烟没隐瞒，“这个角色毁容了，露脸怕吓跑你们。”
“什么剧情能让小公主毁容，给我们讲讲啊。”苏哲把微博上的照片保存下来，发给了霍修。
霍修点开消息，“知道你不常看微博，发给你，欢迎加入我和小公主的群聊。”
他点开照片，小孩照片拍的好看，跟那天在饭局上见的妆不一样。
小孩说她拍的是宫斗剧，这脸估计是宫斗时候毁的。
小孩宫斗起来得是什么样子。
霍修收起手机，乔烟烟的声音正好传过来，“剧组有保密协议，你休想骗我违规。”
苏哲举手喊冤，“小公主，你不能给我乱安罪名啊。”
小孩冷哼，“我已经看破了你的诡计，你这个……”
小孩卡了壳，耳尖先红了，她下意识偏头，同霍修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大脑突然清明，顷刻想到了词，朝苏哲道：“你这个小坏蛋。”
“……”苏哲愣了会儿，随后哈哈大笑。
乔烟烟郁闷，心里有了气，半委屈半玩笑地叫道：“霍先生，你看他。”
乔烟烟生性顽劣，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合格的乔家小孩。
即使上车时百般不愿，坐上他的车也会记挂着自己乔家小公主的身份。
霍修对此早有耳闻。
所以刚才那句宛若告状的话不是因为亲昵。
只是因为乔霍两家的合作，所以她展现出来的熟稔刚好合适。
但霍修舌尖还是抵着齿缝。
怎么会有这种小孩，叫人都像撒娇。
“苏哲，再笑就别坐我的车了。”霍修神色冷淡，苏哲收了音，眼角冒泪，他好笑地看着乔烟烟，“小公主，你是不是从小到大没骂过人啊？”
乔烟烟瘪嘴，“你管我啊。”
苏哲连声喊不敢，“小公主，交个朋友呗，我教你骂遍天下无敌手。”
乔烟烟有点心动，然后翻了个秀气的白眼。
走到半路乔父说他今晚有应酬，苏哲知道了非要邀请乔烟烟一块吃饭，乔烟烟果断拒绝，苏哲佯装可怜，“你不跟我吃饭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这话和邀请她上车时那句话有异曲同工之效，不过两人聊了一路对了一半的胃口，乔烟烟心情都好了不少，还有兴致开玩笑，“就不把你当朋友。”
语气熟络，并非假装。霍修轻扯嘴角，熟的这么快？
乔烟烟再三拒绝苏哲的邀约，一起吃饭的话肯定是在霍家，对着霍修一张淡得没有表情的脸，吃饭多无聊。
她才不去。
回到小区她准备回家，霍修气质冷，声音也冷，“既然乔总不在，就去我家吃吧。”
“……”这什么逻辑。
乔烟烟还想拒绝，霍修已经先她一步走了。
她抿唇，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苏哲皱眉，压住心头的讶异，霍修这是发什么神经，难道看上小公主了？
不能吧，铁树开花也不能一点预兆都没有吧？
天色尚早，吃完饭乔烟烟礼尚往来邀请两人去乔家看电影，苏哲是个跳脱性子，乔烟烟一开口就迫不及待想同意了，不过他还是看霍修的态度。
美人好看，兄弟也不能丢。
没想到霍修已经收拾好了，声音清淡，“走吧。”
乔烟烟喜欢看电影，乔爸在地下室建了个小影院，苏哲自来熟地先一步进去按开灯，不熟悉开关，没全按开，小影院顿时闪起五光十色的灯光。
乔烟烟刚走进地下室，灯光闪的她眼晃了一刹，一时踉跄，还没等她站稳，腰上被霍修虚扶了一下，温热的呼吸洒在她头顶。
手很快离开，身后的气压却没消失。
脊椎彷佛有电流通过，乔烟烟有点发怵。
苏哲开完灯估摸这小影院还兼带KTV功能，正要感叹小公主会享受，回头看到小公主隐在明暗变幻的光里，霍修离得极近。
还不待他仔细观察，小公主已经走过来把灯全按开了，房间登时变得通亮，连小公主微红的耳尖都看的一清二楚。
地下室放置着三张躺椅，连排摆着，两个黑色的躺椅旁放着一张粉色的，上面丢着一个粉色的抱枕。
乔烟烟坐到自己的专属位置，抱紧抱枕的功夫舒服地慰叹一声，像是猫被挠了痒处，眼尾都小小地翘了下。
有客人在，乔烟烟的慰叹极低，她自觉一般人发现不了。
霍修手指不自然地弯曲，苏哲自来熟地坐到了中间的椅子上，还偷偷给霍修使眼色，“看兄弟我够意思吧，知道你不挨女人帮你承担了这艰巨的任务。”
“……”
三人在霍家已经定好了看的电影，是部老片子，乔烟烟看过两三遍。
地下室控制灯的遥控乔烟烟忘了放哪儿，刚准备去问阿姨，霍修带几分凉薄的声音响起，“苏哲，你去问。”
“……”苏哲完全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出门去找阿姨了。
乔烟烟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抱枕，身上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是霍修换了位置，到了她的身侧。
霍修于乔烟烟而言像个长辈，还是不留情面的那种，乔烟烟坐正，手心有点湿。
霍修解释道：“苏哲没看过，我想待会儿看的时候你给我讲解一下。”
这部片子反转极多，不看到结尾绝不会猜到结局怎么操作，乔烟烟眸子有点亮，“霍先生不介意剧透吗？”
霍修垂下眸子，灯光打在小孩眼里，双眸流光溢彩，他摇了摇头。
他没等苏哲，开了电影，片头音乐响起。
乔烟烟得了霍修首肯，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一半是因为两人靠得近带来的紧张，一半是激动的。
在一个没看过剧的人面前充当先知。
乔烟烟喜欢，但是会忍住。
现在霍修允许这种不礼貌，乔烟烟声音都清亮了几分。
“霍先生，你看那个娃娃脸，他其实是幕后boss！最后揭秘的时候我都惊了。”
“还有那个面相凶恶长得特别壮的人，是被一个孩子一拳打死的，然后那个孩子就被大家当作黑手抓起来了。”
……
片头还没放完，乔烟烟挨着说出现的场景，说到激动处忍不住靠过来。
灯通亮，小孩的气息仿若都成了实质化，他随着气息的流动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那个壮汉后面没死，他自导自演了这一切，以为自己是最大的boss，没想……”
灯光顷刻灭了，苏哲的脚步声传来。
小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霍修看着小孩佯装自然地挪回原来的位置，想起大师说过的话，你恶灵缠身，人生顺遂已是恩赐，神思安稳是为贪心。
后来大师话头一转，若想根治，除非贵人相助。
霍修屈起手指，脑海出现刚才虚扶乔烟烟的场景，胳臂圈起的腰身纤细，盈盈一握。
他垂眸。
如果小孩不是乔家的小公主，他会忍不住给小孩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