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什么是牛逼
一迈入风林总部的大楼，众人瞧他的目光就明显与往日不同。尤其那前台小妹看他的眼神竟多了层暧昧，顿时让他受用不已。
以往，他照样会受人尊敬，甚至是受人畏惧，完全可以享受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感。
但那种感觉，还是无法和现在的感觉想比。
之间的巧妙，就是做狗还是做主人之间的不同。
现在，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做主人的痛快感觉。
见到每个迎上来的人都冲他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王利却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如平日一样的平易近人，热情而得体的和所有的同事、下属打着招呼，亲民牌打得是娴熟自如。
只是经过没人的地方时，他还会禁不住偷偷窃喜：最后的赢家，果然还是他王利。
正如孙扬所说，他王利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早在林家栋去世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路了。
他有自己的野心，并不愿意屈从于林海和高军任何一人之下。
但在当时，林海和高军已经是集团最大的两方势力，他虽然想出人头地，但也不会傻到会以一己之力同时对付他们两个。
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加入其中一方共同打击另一方，把一方打趴下以后，再回过身来，捅自己这一方的刀子。
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在进行，直到林海出事。
现在他终于可以说，他赢了。
王利又露出胜者的笑容。什么叫牛逼？在王利看来，牛逼很简单：把所有比自己牛逼的人做掉，自己就牛逼了。
——
那么，他为什么会选择加入林海一方呢？
其实一开始，林高双方基本上势均力敌，林海只是稍显弱势，所以最初其实谁也看不清局面，能够断定哪一方一定能笑到最后。
王利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高军那边心腹众多，并且大部分集团老人都在他的阵营，加入他那一方，王利的存在感就会大大降低，即便最后打倒了林海，他也起不了关键力量，高军充其量只会给他一个清闲的岗位，养他到退休也就拉倒了。
但是林海那边却只有一个孙扬，如果他投靠林海，林海就会把他当作是最倚重的左膀右臂，他就会在权力的斗争中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更有利于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以便为以后的上位争取更多股东的支持。
所以，他最终决定投靠林海，一同对付高军。
但他却小看了高军。林海毕竟还是年轻，在集团的根基也没有高军深厚，最终几个回合下来，林海已经渐渐地落到下风。
眼见自己在这场豪赌中就要出局，王利本来还在盘算着以后怎么办，他甚至想到，一旦林海这边大势已去，他就会在关键时候朝林海反戈一击，用来向高军邀功。
但是万没想到，林海的弟弟林峰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小子竟然想出爆料丑闻这招偏门左道，一阵组合拳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直接把高军给搞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下了擂台。
高军就这样，以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稀里糊涂地输掉了这场豪赌。
王利大大松了口气。虽然过程曲折，但这个结果还是王利想要的。
——
高军失势之后，他手下的几个元老很快受到林海的打压，纷纷在集团失去了影响力。眼见自己可能的竞争对手一个个倒下，王利心中窃喜。当所有当年的元老都被赶出风林的大门的时候，王利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现在，只要干掉林海，他在风林集团就是独一无二的老大。
既然自己和林海一方赢得了胜利已经是铁板钉钉，那么接下来，王利就要按照自己的计划，拿林海开刀了。
他原本打算慢慢对付林海，但是一件事情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那本很重要的账本不见了。
想来想去，他回想起来，自己很可能在收集高军黑材料的时候，一时大意把那本账本给混在里面了。
他找了半天，并没有在那些材料里找到那本账本。他越来越害怕，难道是忘到林海的办公室里了？
如果那样，就真的不妙了。
他一面痛恨自己的大意，一面让小美暗中去林海那里查看。不久之后，小美果然回复说，她的确在林海办公室里看到过那本账本。
可是等两人趁林海不注意溜进办公室去取时，那账本却不见了。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林海发现了账本的秘密，转而把账本放到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了。
那账本上有王利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让林海知道的内容，如果林海真的知道了，那他就危险了。
他别无选择，反正原本他就打算干掉林海，此时，只能选择提前下手了。
他决定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事故。
他是个黑白通吃的人，要制造一起事故，他有的是棋子。
别看他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却有很多忠诚可靠的手下。很久之前，他一个叫小赵的手下失手杀了人，后来在他的斡旋之下保住了命，只蹲了几年牢就被放了出来，从此便对王利忠心不二。
更巧的是，小赵自从多年前离开王利之后，就做了一个货车司机，从事货物运输已经好几年了，别人已经很难查实他和王利以前的关系。
这次，小赵就派上用场了。
王利找到小赵，用重金承诺他，让他用一场车祸干掉林海。
小赵本来就对王利忠心耿耿，何况以前自己杀人的小辫子还握在人家手里，加上还有能让自己挥霍一辈子的钱可拿——正所谓赔本的买卖没人干，杀头的买卖有人干，小赵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
为了彻底打消小赵的顾虑，王利还特意挑了林海酒驾的时机下手，他知道林海有酒驾的习惯，并且应酬又多，酒驾的机会并不难等到。一旦林海喝了酒，不但更能增加他死亡的风险，还能在事后调查事故时，减轻小赵的责任。
小赵终于死心塌地的答应了此事，而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的时候了。
王利很幸运，机会很快让他给等到了。林海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那个客户王利也很熟，以往林海每次和他见面时，都会喝得烂醉。
于是王利再也没有犹豫，直接找到小赵，告知了他林海的车要经过的时间地点，让他开着自己的货车事先等着，指使小赵制造这起看似意外的交通事故。
虽然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林海现在还没死，但他已经从一直待在医院的小美处确认，林海短期之内是不可能醒过来了。
也就是说，整场棋局虽然略有瑕疵，但最后还是他赢了。
一想到这里，王利还是忍不住的窃喜。果然，还是自己牛逼啊……
……
他走到电梯间，正巧碰到了小美。王利冲她神秘一笑，两人一同走进电梯，门一关上，王利便狠狠在小美屁股上捏了一把。
“啊！你疯了！？”小美被王利的举动吓了一跳，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怕什么，现在又没人。”王利一脸坏笑，用贪婪的眼神瞄着小美的胸脯。
“没人？电梯监控就在那里，看不见？”小美不满地埋怨道。
“怕什么……”王利还是满不在乎，“现在的风林，我说了算！”
“行了……”小美无奈地瞪了王利一眼。“眼下还不到能完全放松的时候，你可别在最后关头大意了。”
“呵，小丫头片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王利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小美说的有理，也就收敛住了。小美需要去别的楼层拿材料，先行下了电梯。
到了11楼，王利走出电梯，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经过林海的办公室时，王利突然一惊，见林海办公室的门竟然半掩着。
他不禁有点诧异，自己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还关的好好的。
他一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利定睛一看，办公桌后面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那里翻着抽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什么人！”王利声音警惕，大声喊道。
那人抬起头，目光越过办公桌，瞥了一眼王利。
认清了此人，王利不禁大吃一惊。
“二……二少爷！？”王利张大嘴巴，“怎么是你？”
“啊，是你啊。”林峰站起身子，脸上的表情凝重和疑惑。“你来得正好，帮我找找东西。”
“找……找东西？”王利一头雾水，“找什么？”
“找一个……账本。”林峰边说，边不经意地观察着王利。
“账本！？……”
果然，王利眼神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慌失措。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并未逃过林峰的眼睛。
“啊，”王利搓了搓手，迅速换上一个笑脸，“这个账本……长什么样？”
“我没见过，只听林海在出事前一天说过，说那个账本就在他办公室里，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让我务必拿到。”林峰边说，边比划着，“大约这么大的一本，封面是白色的。你见过吗？”
“没、没见过。”
“那你帮我一块找找。”
林峰说着，又蹲下身子，装模做样的翻找起来。
一旁的王利却已经暗暗吓出一身冷汗。林海现在出了事，王利原本以为这账本的事暂时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了，那本账自己过后慢慢再找不迟，万没想到，林海竟然把账本的事告诉了林峰。
如果林峰先自己一步找到那本账本，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看样子林峰现在还没找着。
想到这里，王利也急忙在办公室里翻找起来。
一旁的林峰见王利慌成这个样子，不禁暗自好笑。账本其实已经在他那里，他当然知道这办公室里不会再有什么账本，他这次来，只是想试探试探王利。
从他刚才的反映看，这老小子果然像是孙扬所说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林峰心中暗哼一声，表面上依然装作若无其事。
“对、对了二少爷，大少爷的事……很遗憾。”王利停下来手上的动作，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样子，“风林集团刚刚走上正轨，大少爷刚刚指掌风林，谁曾想……”
林峰铁青着脸，没说话。
王利瞥了一眼林峰，见他不搭腔，又换了个话题。“对了二少爷，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昨晚路过这里的时候，门还是关着的……”
“我有林海的门禁卡。”林峰说。“怎么样，你那里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您是不是听错了？他说的确放在办公室了吗？”
“肯定没错。”林峰继续信誓旦旦地表演。“他说就在他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说的清清楚楚。但那里却没有。”
“啊，是吗？”王利打了个哈哈，想多套点话，便又问：“那……大少爷说没说，这个账本为什么重要？是记载了集团的什么账务吗？如果是的话，我应该知道那是些什么账……”
“这个他倒是没说。”林峰平淡的说，“只是说是很重要，和他性命相关。”
“和性命相关！？”王利大吃一惊，这吃惊却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林峰皱着眉头，“不然你觉得呢？林海还躺在床上，我会有闲心来这里，火急火燎地找什么账本？”
“那倒是，那倒是。”王利忙不迭地点头，随即假装疑惑地又问：“可是，一本账怎么能和大少爷的性命联系起来呢……”
“哼……我怀疑，账里一定有什么人见不得光的东西。”林峰边说，边盯着王利，“你觉得呢？”
王利被林峰刀子一样的目光盯得发毛，支支吾吾说：“这个……不好乱讲，不过应该不至于吧。”
“我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林峰说出的话铿锵有力，继续旁敲侧击地吓唬王利。
王利摸不准林峰的想法，干脆来了个不吱声。
他心里其实紧张的要死，一旦真的让林峰找到那本账，他可就真的麻烦了。
“对了，你说昨天晚上，这里的门还是关着的？”林峰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
“啊，没错。”王利点点头。
林峰有点奇怪——当然，也是装出来的。
他一脸疑惑，缓缓问：“林海办公室的门，都是谁能打开？”
“除了大少爷自己，就是……他的秘书小美了。”王利想了想，说。
“小美？”林峰皱眉，“难道是被她拿走了？”
“啊？不会吧？”
“那你觉得会是谁拿走的？”林峰冷哼，“他出事那天晚上，清清楚楚地告诉过我，账本就在这个抽屉里，出事后他一直昏迷，肯定没有机会再来这里。如果他没动，那肯定是第二个能进来的人拿走的，这不是很简单的推断吗？”
“那……会不会是大少爷记错了放的地方了？”
“哼，一个和自己性命相关的东西，会记错放在哪儿？”林峰不以为意，幽幽问道：“我说王总，如果是你，你会吗？”
“这……”王利一时语塞。
“难道……真的是小美？”林峰咬了咬牙，“这个贱人……”
“二……二少爷，眼下还不能下定论吧，你也知道，大少爷和小美的关系……”
“什么关系？”林峰冷哼，表面不动声色，却一直在敲边鼓，“那种出卖色相的女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今天能委身于你，明天就能出卖你，无非就看谁给的好处更多，不是吗？”
林峰看似不经意的话，其实也是在敲打王利。而他的话也果然让王利心中一惊，使她对小美的信任瞬间打了折扣。
他对小美是不是完全的信任？当然不是。
这一点，林峰也摸准了。
王利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林峰说的没错，自己和小美之间只是利益关系。倘若她找到了更好的金主，会不会背叛自己？
那本账本就是他的命，要是卖给他的仇家，肯定也能值不少钱，足够这个女人花好几辈子了。
想到这里，王利的冷汗越发渗了出来。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
林峰冷冷瞟了王利一眼，见他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离间计有了效果。
他不动声色地冷笑，表面上却还是板着脸。
想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必在此久留，继续装模作样翻箱倒柜一阵，便留下一句“那个小美你最好也小心点”，就撇下王利，离开了办公室。
王利愣怔在原地，突然显得坐立不安起来，心中越发焦躁。
正盘算下一步怎么找到账本时，自己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惊了一个激灵，思绪立刻被拉回了现实。
他掏出电话，是小美打来的。
“喂？”
“昨天医院那个冒充你的人，我事后找那个护士确认了。”
“哦？”王利眼前一亮，“她说什么了？”
“那人肯定不是你。”
“废话！”王利有点无语泄气。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那边的小美有点不乐意，音调提高了不少。
“行行，你说。”王利耐住性子。
“她给我说了说那个人的长相和穿着，我事后回想了一下，你猜像谁？”
“谁？”
“林峰。她描述的样子和林峰一模一样。”
“什……什么！”王利当真是震惊不已。“……你确定？”
“确定。”小美肯定地说，“相貌，年龄，身高，还有那天的穿着，这些都和林峰符合。”
王利不是笨蛋，那天那个冒充自己的人分明是知道了自己和小美暗中的关系，才用那种方式加以试探。
如果那人是林峰……
瞬间，王利明白了一切。他猛地抬头，望着林峰离去的方向，眼神逐渐阴冷了下来。
好小子，妈的敢耍我……
按下电话的那一刻，王利冷冷发誓，一定要让林峰知道自己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