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爷就不考
可进门的她让悦儿愣住了,她不再是个丫头的模样。穿的戴的和梳的发髻都能看出来她不再是个丫头,悦儿颤着唇说不出话来,抓着惠质的手只知道掉眼泪。
惠质抽出手来,挽起她的袖子在那条断过的手臂上摸了摸问道:“这伤可有好全了?”
悦儿抽着鼻子点头,惠质抽出帕子给她擦着泪,又把人拥进怀里道:“别哭了,我也没怎么样,就是现在给王员外做了妾室。也不用做什么,不缺银子也能吃饱饭。”
“不行,你不能给他做妾,我都赚到银子了,到了年底就能攒够十两赎你出来,你不给他做妾好不好?”悦儿哭的连话都说的含糊不清。
惠质却没哭,扯过悦儿的手来放在自己小腹上,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有身子了,王员外以为是他的。”
悦儿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惠质的肚子。惠质怕她说出来,就指了指门外轻声道:“我带着丫头来的。”
悦儿回身拿过水碗来,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了“迟域”两个字。惠质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抚过那个名字,直到把水迹抚干。
惠质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来塞到悦儿手里说道:“这是我跟王员外要的,说是资助你进京赶考,你快些离开这儿吧,去北平城。等到燕王殿下就去找他,如今只有他能护着你。”
悦儿把银票塞回惠质手里,腾的起身道:“我不要你卖身的银子,你等我很快回来。”
她跑去房东屋里,要了三支香回来,拿了米碗把香插进去点燃,扯着惠质的手说:“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你愿意同我结拜姐妹吗?”
惠质这回再也忍不住点着头泪就跟着滚下来,两人便跪下磕了三个头,自此就是异姓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异姓姐妹。
起身后惠质又拿过那十两银票来对悦儿道:“既然我们是姐妹,你还要推拒我的帮助吗,快拿上银子去北平吧,或许这会儿燕王殿下已经去就藩了呢。”
悦儿还是没肯收,伸手摸着惠质的小腹,轻声对肚子里的小小不点说道:“孩子你要好好长大,孝敬你娘,等姨母赚了钱,早晚把你们母子带出来。”
惠质温声道:“好,我们母子等你回来。我求了王员外,说是你要先回北平一趟,去给父母亲上坟,之后再启程去京城。王家一个月后会有人去北平,到时你跟着他们走就是,我也能放心些。”
惠质又把她跟王员外编的谎给悦儿说了两遍,确定她到时在路上不会说漏才放心的走了。
悦儿没要她的银子,可她带来了不少吃用的东西,可见王员外对她的宠爱。
也是了,王员外如今五十多岁,最小的女儿如今都十二岁了。也就是说这十二年他没再添过儿女,如今老了老了,这新纳的妾到是进房就有了身孕,这可不是乐坏了老员外。
惠质之所以能在王员外那瞒天过海,也多亏了当年在林家时接受过的教育。
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中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此就不赘述了。
不过,总算是惠质的生命中也有了期望,一个证明迟域来过这个世界的期望。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们短暂爱情和婚姻的证明。
悦儿没打算去北平,她就想在这边多抄书多攒银子,到哪一天有机会就把惠质接出来,带着她偷偷逃走。
惠质拿过来的东西足够她吃上一个月,抄书的银子又得了二两多,如今悦儿手里加上之前惠质卖身剩下的,有了五两银子。
她想着要多赚些,将来要帮惠质养孩子,那可是迟域留下的骨肉。可惠质不许她在河间府再留下去,硬是带着人来把她送上了去北平的马车。
几次悦儿企图偷跑回来,可都被人又抓了回去,原因是惠质之前有交待。说这个弟弟顽劣,不把她送回北平,又不知道将会跑去哪里胡闹。
王员外如今宠她宠上了天,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天后到了北平,王员外家的人还要送悦儿回家,她气呼呼的吼道:“回什么家回家,如今也到了北平,你们痛快地,该干嘛就干嘛去,再跟着小爷,我定去信告诉姐姐,让她跟王员外说,你们路上虐待我。”
这小祖宗路上可没轻折腾人,听她这么一说,就都痛快儿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悦儿还走几步猛一回头瞪那几人一眼,再走几步再回头瞪一眼。把几人吓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她走远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管事抹了把汗道:“这小祖宗可算是走了,也太能折腾人了。”
车夫也抹了把汗:“盯着这小祖宗,就没睡过一个整宿觉。”
几人转身回到车上,小伙计也抱怨着:“我就上个茅房的功夫,他就跑出去一里来地,可吓死人了。”
管事点了点头:“不怪当初员外交待,说这小公子顽劣,要盯紧些。”
悦儿身上的银子就五两,自然不够买房子。她找了一处守着书斋不远的人家,租了人家的后罩房。
这后罩房总共有三间,按说她租一间就行,可她是个姑娘家,可不想跟陌生人同住,于是只能把三间都租下来。
这家人的后罩房一直往出租,上一户人家把通前院的门给砌死了,她这边儿现在就走后面的门,到是成了独门独院。甚至连茅房都有,只是没有水井,要么绕到前面房东院子里打水,要么就要去胡同里的一处大井打水。
惠质以自己弟弟不用客栈的行李为由,给她带了整套行李过来,这会儿往这屋一放,又买了口锅来就算安了家。
买了点干粮来对付一口,出去打了一缸水回来,累的悦儿都快爬不起来了。倒在炕上眯了一会,就起来烧水擦洗了身子,之后就闩了门倒头就睡。
次日就出去找书斋,北平给的银子比河间府要多些,而且活多,悦儿抱着书去了王员外家在这边的铺子。
把自个儿地址留给那管事,让他回去交给惠质,以后她会经常来,惠质有信就送到这边儿。
那管事问她何时进京,她哼了一声道:“进什么京进京,非让小爷去赶考,小爷就不考。”
那管事也是很懵,这都进京赶考的了,怎么说也是个举子,咋就脾气这么不好,说不考就不考了?
不过这小祖宗的事能不过问就不过问,管事恭敬的把小祖宗送走,又是一头的汗。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被悦儿闹的,这本就是盛夏季节,你往那大日头底下一站,什么也不做就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