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芙蓉劫

  我打算带着一家子人出去走走,顺便也去看看终冥。十五年了,老头子不知有没成亲。
  可蒋阿爹和蒋婆婆执意留在云梦泽。我只好同简曦和惜雨出去。临走时,蒋婆婆给惜雨做了几身男装,说扮作男生安全些。我笑道,有我念孤城在,惜雨怎样穿都安全,却将那罩衫披到了自己身上。惜雨抬头看了看我,道,阿爹穿着小后生的衣衫,比简叔叔还白净。说也奇怪,简曦这十五年一点也未改变,依旧是我和他初识时的那个郎君。我说兄弟你也该娶个亲了,他道,孤城你难道忘了,我还在找我的蔷薇梦。我看你这里满山遍野都是蔷薇,说不定有一天我醒了,她就在你云梦泽的的蔷薇树下。哎,这个傻瓜,你可千万别弄得跟终老头子似的,到老了,还是个光棍。
  惜雨只去过云梦泽山下的几个集镇,她知道我要带她出去,便开心都不得了。穿着蔷薇花的翠绿色长裙,簪着我送给她的蔷薇步摇。执意要去看芙蓉渠,因为书上说那里的荷花可漂亮了。于是我们三人便雇了车马朝芙蓉州走去。
  芙蓉渠在芙蓉州的芙蓉城里,而瞿夫山就在城外十几里处。
  这芙蓉城比云梦泽的集镇可热闹多了,我们入城的时候,天气晴朗。我远远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胡乱在脑后挽了个半个发髻,穿着缀了补丁的蓝色衣衫,正在大街上闲逛。他略显寒酸的穿着,在这街上分外扎眼。突然,几个人围了上来,将他围在了正中,那些围上来的人,领头的是个满脸胡须的汉子,他道,箫错,你他奶奶的,死到哪里去了,我家那几只鸡,是不是让你给吃了。
  边上的人附和道,就是你偷的,就是你。
  那被叫做箫错的少年也不争辩,道,是我吃的啊,刘爷啊,你的鸡是他们自己死的,我那个时候,我和你讲啊,这个西门大爷他刚从你家院子里出来啊。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走到一个穿烟灰色绸缎衣衫的男子身前几尺处停住,伸出指头对着那男子戳戳点点,摇头晃脑得道,我一琢磨啊,这西门大爷啊,对我们这里不熟悉啊,我怕他走路扭到脚,就好心过去帮西门大爷指路啊。哪里想到,西门大爷反而不领情,死活要打死我。我那个委屈啊。你说西门大爷你一不扒灰,二不扒泥盖房,大晚上往我们村这种地方跑个啥啊,难道西门大爷是去给你家的老母猪喂猪食啊,怕他们瘦了卖不了好价钱啊
  放你娘个屁,那个烟灰色的西门大爷嚷道,谁半夜去你们村啊。你乱讲什么,脸上却红一阵白一阵。顺势举起右手就要朝箫错身上打。箫错一下子蹲在地上,哭道,你说放你个娘屁啊。我爹娘死了十几年了,你一说我也想我的爹和我的娘啊,我的娘啊,你死的好惨呵。他痛哭流涕,双手不停地捶打着石板。
  这一下子,看热闹的人都往这边涌来,我们也被挤到了人群里。
  刘爷问你的是鸡是不是你吃的,你一会儿指路,一会猪,你扯个蛋啊。一个矮胖子站出来道
  箫错一下子又止住了哭声,那双手抹了抹双眼道,又一拍那乱糟糟扁塌塌的发髻道,我说到哪里了,奥,那个西门大爷打我。我就跑啊,就这么踩死了刘爷家的鸡,我还听到刘爷的老婆说,死鬼啊,你怎么还不走啊。说着,捏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学着小媳妇说话的样子
  这下,人群中炸开了锅,众人哄堂大笑。惜雨不明旧里,道,这个小哥哥怎么演起戏来了
  刘爷的脸上比死猪还难看,他狠狠朝西门大爷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道,那个叫小苹的小贱人,你给几吊铜钱,人你拿走。我省得干净。他愤愤就要转身。
  西门大爷按住自己被得肿了起来的脸,上去对着箫错就是一脚,萧错做势躺在地上,喊着,刘爷啊,他那天就是这么踢我的。我穷人家请不请医生,就吃了那几只死鸡,补补身子啊。刘爷啊,你说我在你家门口摔得,要你还是西门大爷赔我啊。说着,爬过去,一左一右拉住了西门大爷和刘爷的衣角。西门大爷急了,一急就结巴了,道,你,你,你,滚个犊子啊。我,我明明明是上个月去他家,家的,怎么,怎么变成前几天去他,他家。你吃就吃啊,别怨我啊。他弯腰去推箫错的手,可箫错卯足了劲,拉扯着他的衣衫。
  这下子,人群中已变鼎沸。楼上茶馆里的茶客,几个人齐齐喷了一地的茶水,馄饨铺子的人,一碗馄饨没拿稳当,又一股脑儿给倒回锅里去了。围观的人群中笑声震耳欲聋,也有拍手称快的。而西门大爷和刘大爷早已厮打在一起,从此处打到了几尺远处的拱桥处,围观人群又朝他二人跑去。而萧错怕拍屁股,朝一条小巷子跑去啊,喊着,西门大爷,你下次别晚上去刘爷家啊,白天去啊。他别跑别回头,噗得一声,撞到了简曦,他一侧身,阿得一声,这小子把惜雨撞在了地上。这下我有点恼了,脚下动了一下,身形一闪闪到惜雨左侧,伸出右臂,稳稳将惜雨接住,又伸出左手,悄悄向右划到右手下方,虚握拳头,轻轻朝萧错一点,他一下子被朝前推出了几丈远。直直朝那墙角滑去。
  你个小无赖,你孤城爷爷只是用了一层不到的功力,啥不好学。非要学偷鸡摸狗的。
  但转念一想,他方才说爹娘都死了,没人照顾,方才落得如此。想起以前流浪的日子,一下子又心软了,向前一步,一掌拍在他后背,提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扯了回来。我一松手,他却赶紧道谢道,我跑得急,多亏这位大爷出手拉了小的一把。今儿可没鸡给补补
  他朝我又是施礼,又是鞠躬。惜雨躲在我身后,掩着衣袖,笑着,但马上又规规矩矩站好。
  这位妹妹,没事吧。我真不是有心冒犯的。他又朝惜雨道。
  我看他说话的样子,看着也不像坏人。道,方才你说你叫萧错啊。他道,是啊,是啊。玉萧的萧,犯错的错。就是这里的人。简道,你这个名字有意思。萧错,萧错。
  他道,是啊,是啊,正说着,巷子里有人朝他喊着,箫错啊,快来搭个手,
  他远远应了一声,朝我们道别道,回见啊。便朝那巷子跑去。
  而我们三人也寻了个叫玉芙蓉的客栈住下。
  第二日,我们三人一起去芙蓉渠,可现下尚未到荷花盛开的时间,湖面都是些花苞,偶尔有那么几朵张开的花。原来此处和云梦泽不同,荷花开得晚些。不过也无妨,多住些时日就好。这里的人总是喜欢把荷花称为芙蓉,把这个城也叫芙蓉城。
  我们赁了条船,船家慢慢悠悠得开向湖中央。天气颇为凉爽,风吹来带来了荷叶的清香。惜雨坐在床头,双脚荡在湖水里,笑嘻嘻得道,阿爹,这花何时能开啊。简曦道,我们惜雨比荷花可漂亮多了,管荷花何时开啊。船家也附和道,姑娘可是我见过得最水灵的人儿。
  芙蓉面,满湖边,无奈任人摘,切莫断我莲。一阵琵琶声和着歌声从荷叶深处传来,我们四下张望,只见碧绿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一艘稍小些的船,和我们的船隔了十来尺远,那声音边是从那船上传来的。风儿吹起船上的白色纱帘,我一眼就看见临窗坐了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眉目如蔷薇,粉色镶嵌白玉的长步摇一直垂到前胸,她正弹拨着琵琶。她长得像极了妍雪,唐韵!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但却笑道,简曦,你看这弹着琵琶的女子。
  简曦道,这小姑娘唱得是苏小小的歌,倒也应景。
  惜雨也被这琵琶声给吸引了过来,赤着脚嗒嗒嗒得跑回船舱里,撩开我们船上的珠帘,探头朝那望去,道,阿爹,阿爹,这个妹妹长得真好看。不如请她来坐坐。
  正说话间,琵琶声却戛然而止。一个声音道,一共四人
  惜雨抬头疑惑得道,阿爹,她怎么知道我们算上船家有四人。不对,不对,船家还有九个伙计,两只狗,三条鱼,她没算进去。
  笨丫头,她说得当然不是我们,是那四个要来杀她的人。我摇着头,用右手食指点了下惜雨的额头,叹道。哎,这姑娘武功上没半点天赋,做别得道细致得很,连船家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此时,我看到唐韵的船开始摇晃起来,大概是有人从水里通过船尾上了船,只不过高高耸立的船舱挡住了我们,我们看不到而已。一转眼,船头的帘子被撕扯了下来,掉在船板上,一道粉色身影闪过,一位粉衣姑娘一个回旋稳稳立在了船头,正是方才弹琵琶的姑娘唐韵。她这身形手也同赵妍雪一般无二。紧跟着,四位黑衣蒙面人杀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看他们的眼神,凶神恶煞一般。我立刻想到了当年在风雪镇遇到的人。
  唐韵手中现出一枚飞镖,一道寒光闪过,飞镖插进来了冲在最前头那个蒙面人的额角上。蒙面人一下子栽倒在了船头。惜雨不但没被吓着,反而拍着手道,阿爹,这个妹妹好厉害,一下子就打跑了一个。还有三个。她要是打不过的话,阿爹你和简叔叔去帮她好不好。这丫头胆子大,倒是随我。我点着头道,好好,你简叔叔去就好。阿爹留着保护你啊。
  但我疑惑的是,从未听过他们唐家有使飞镖的,她哪里学来的飞镖。
  那剩下的三人拿着剑,不管倒下那人的死活,招招毙命刺向唐韵。唐韵左手扣住左方那人的剑刃,右手拇指和中指相接,转而握成花苞状,隔空弹琵琶一般用力甩了出去,被他扣住的那个黑衣人一下子被她推进了水里。另外两人胸口莫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都是从左胸贯穿到右胸。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惜雨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两个黑衣人的长剑跌落在船头,纷纷单膝跪下,用右手按住胸口。
  碎心掌,只是她的功力未完全到家,所以那两个人的心脉瞬间剧烈张开爆炸,冲破了胸膛。如若换做赵妍雪,想必这四人的身上都是五脏六腑俱碎,却都看不到一丝伤口。
  简曦道这是碎心掌,我记得孤城你和我提过。只是好像和碎心掌又有不大一样的地方。
  我道,这姑娘功夫好着很,那四个歹人,奈何不了她。只是我家姑娘有这一半的功力就好了。惜雨听到我说话,朝我吐了吐舌头,但还只是从指缝里往外看。
  我的娘啊,我总算爬上船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船弦处传来,伴随着的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哗哗的水声。抬眼望去,唐韵的船头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蓝色的衣衫,蓬乱的头发,却是萧错。他这时一只手死死按住船头,一只手奋力得也去攀那船头,身子朝上挪了挪,双腿瞪了几下,终于整个人都上了船。他立马从船头跳了起来,一下子冲到唐韵身前,张开双手,比划着练武的架势,道,芙蓉仙子妹妹,别怕,别怕,我来保护你。
  他这样子,丝毫是不会武功的样子,但此时英雄救美,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对那两人喊道,你,你们别过来,我水性比你们好。我老早就留意到你们了,有我在,别想伤害到芙蓉仙子妹妹。他比比划划,根本就没留意到那两个黑衣人胸口的伤口,可能他们穿了黑衣,又浸湿了,红色染在黑色上,不容易分辨。
  我想,估摸他又是来这里偷荷花拿去换钱的,应该听到了打斗声,游过来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芙蓉仙子妹妹就是来保护他,也是绰绰有余。
  唐韵忙道,你闪开。又伸手想去推开他。萧错头也不回得告诉她,姑娘别怕,这些都是江洋大盗,放心好了,我一定送你回家。
  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其中一个胸口一道伤口的黑衣人,腾得立起,从方才那倒地的人身上,取下飞镖,一下子擦进了萧错的右胸口,又用力向下划了一刀,直到他的肋下。这一记来得又快又猛,偏偏萧错又人高马大得挡在唐韵身前,让唐韵看不到那两人的动静。但也辛亏萧错人高马大,比那黑衣人足足高出一个头,否则刚才那记飞镖便是进了他的额角或者眉眼。
  萧错啊得大叫了一声,却又道,你伤我可以,别,别伤着芙蓉仙子妹,他还有一个妹字没说出口,一下子昏死在了地上。唐韵又一记碎心掌使出,这次那两个黑衣人胸前更加猛烈的一声巨响,两人胸口各出现了一个酒杯口那么大的大洞,从前胸贯穿到了后背。两道血痕噗得一声溅到了碧绿的荷叶上,又顺着荷叶滴了下来。那两人来不及叫喊,便断了气。
  唐韵一手抓起萧错的后领,飞快得跃上了赶来的一艘更大的大船上,须臾间进了船舱。那船上的桅杆上悬着的旗子上,绣了大大的一个唐字。
  而又有一队人从船舱闪出,一共四人,看衣着是唐家资辈较高的弟子。这四人齐齐甩出长鞭,将方才那小船上的三个黑衣人,掉进水里的一个黑衣人,几下子捞到了船上。他们甩长鞭的时候都是如蛇形般蜿蜒,又似蛟龙出海般孔武有力,鞭子去卷那些黑衣人真正如同囊中探物一般轻巧。等那些黑衣人的尸身被甩在了甲板上,这艘船便飞速朝岸边开去了。
  但如此这么一闹腾,我们三人也没了游湖的兴子,也让船家回岸。脸色黝黑,又矮又胖得船家道,这芙蓉渠,每年都要死几个人,我在这湖里四十年,见怪不怪了。这江湖上就像这湖水一样,该起浪的时候,还是会起浪的。
  等船一靠岸,那船家便将方才我们给的大钱中退了几个给我们,他道,念相公,您给的是一日的钱,才这半日,这还有一半退给你。便又一声吆喝,开着船朝远处驶去了。简曦道,这船家也是个讲买卖规矩的。
  我们几个便慢悠悠得荡回客栈,沿途吃些小吃甜食。惜雨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那个妹妹啊,还有那个小哥哥,就是我们昨天碰到的小哥哥,他会不会有事啊。他说道小哥哥几个字,又突然红了脸,抬眼看了看我,然后又转头问简曦道,那位妹妹能救活他的,别担心。他们唐家可是鼎鼎大名的人家。
  待我们几个到了玉芙蓉,客栈里,却见大堂中此刻人潮涌动,所有人都望向正中的一个说书先生。那说书先生约莫八十岁的年纪,穿着绸缎的墨色衣衫,扎着深紫色腰带,簪了一枚藤编的发簪。手中却掂着一把折扇,那面扇子展开,是一副龙飞凤舞的书法。我根本不认得书法好坏,但只觉那扇面上的字如同剑法一般有力。好似一下子就能从扇面上飞下来,施展开那神魂夺魄的绝世剑招一般。
  说书老者精神矍铄,神情并茂。见人已围得水泄不通,这才开口道:灼若芙蕖出渌波。他这一开口,座中瞬间鸦雀无声,吃饭的停下了筷子,喝酒的放下了酒杯,玩闹的孩童被父母抱在了胸前,所有人恭恭敬敬得听着。只盼他快点将这下一句话讲出。
  这芙蓉渠景色秀丽,唐门女侠来着游玩,弹着琵琶,打跑了四个江洋大盗。那江洋大盗的剑啊,有那么长,有那么长,就是和这位小弟弟一样高的剑。他指指点点,顺着他的指点,众人全部望向一个靠着父亲身上的小孩子,大概有五尺来高。似乎便真有几把剑在那个方位一般。
  我摇头笑了几声,和简曦道,哪来的这么长的剑啊,但这些说书先生的功夫可真不小。可这小二怎么还不上来伺候啊。
  简曦道,你和惜雨这一路吃的零食还少啊,玫瑰糖,烧鸡,豆腐包,还有那馄饨,也不是饿死的样子。你就让小二也把这书听完吧。惜雨也揉着肚子道,阿爹,我真心吃撑了。
  你啊,把我的和你简叔叔的烧鸡都抢去吃了,你当然不饿了。你个傻丫头,别给人卖了都不晓得。我用孤城剑的剑刃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不会,不会,如若真有人给我卖了,孤城大侠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坏人给杀了。惜雨笑嘻嘻得说着,有顺手做了个执剑杀敌的动作。右手虚握,仿佛真握了把剑。
  简曦道,你们这父女两,真当有趣。
  这时那说书老先生已开始讲故事了,大致情节和我们见到的差不过,细致到那姑娘头上戴了怎么样的步摇都一清二楚。连后面一个仰慕姑娘的浪汤子怎么爬上船头,怎么中了飞镖,都绘声绘色得描述着。惜雨两手拖着腮帮子,兴奋得道,肯定是我们那个船家告诉他的。小二此时却早已给我们上了茶水和吃食,道,这是简相公一早吩咐的。我方才隔着人潮,拼命招呼念相公,可这人着实太多,便先吩咐做了吃食,挤出一条路才到的此处。便转身躬身退出。我喊着他问道,这说书先生可厉害,说的活灵活现的。这先生是此处人呢。小二道,这老先生是听说是高州来的一个缝补匠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便将从高州学来的说书派起了用场。他甩了下抹布,又应了隔桌,赶紧得一溜小跑去了。远远传来一句,念相公有事尽管吩咐。
  简曦慢悠悠得喝了一口茶道,我就说那船家不简单,深谙江湖事,才在浪里漂。
  在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说书先生已讲完了那故事。惜雨那双手都鼓掌鼓得通红一片。那后来怎么样了,众人纷纷道
  但他接下打赏的银两道,待下回再说,便一溜烟挤进人群里,不见了人影。
  众人叹息议论几句,这才各自散开,吃酒的吃酒,吃菜的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