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凛冬将至

  黑夜院里,女皇的院落中,盛开的租金香的花圃上沉睡着两位人,一位是冰原的女皇——古德露恩,一位是蒸汽机之父——普罗米修斯。他们的脸庞安详,就好像这花圃中这片盛开的郁金香一样的恬静美好。
  达奇在雷洛与安慕希的带领下,穿过了驻守的防线,看见了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这两位,平稳的呼吸,紧闭的双眸,就好像婴儿一样。
  达奇皱起了眉头,在花圃外单膝跪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到让你们复苏的原因。”
  教父的知遇之恩,女皇的救命之恩,在达奇的心中早就成了两块高耸的丰碑。他一定要唤醒两人,不仅是为了帮助雷洛与安慕希,也不仅是为了报答恩情,更重要的是女皇与教父,他们是冰原上的两道重要的防线,是威慑极北的存在。
  极北之地的鬼正在摩挲着他们的爪牙,没有了教父与女皇,极北之地带来的凛冬一定又会出现在冰原上,达奇见过极北的鬼,他已经深刻知道这两人对冰原的深刻作用:有了他们,才会有现在安详和谐的冰原,冰原的冻土,才不会被极北之地的异鬼所践踏。
  ……
  一封隐秘的信封,通过钢铁之桥上的特快蒸汽列车,从巨树站台送到了尼福尔海姆,送到了狼铁骑的高级将领手上。
  高级将领打开这封用维多利亚机关的密码文编制的加急文件,刚看了两个字,然后就紧锁住了眉头,骑上了巨狼急匆匆赶到北王的铁王座下面。
  尼福尔海姆是禁止巨狼进去王城的,因为会对蒸汽时代的街道造成巨大的磨损的。但是此时铁狼骑的高级将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把信封文件里的内容最快速度的告诉北王。
  信封里这一个天大的消息。
  北王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全身上下的肃杀之气,依旧会让整个冰原都被威慑。
  高级将领单膝跪地,在冰冷的王座下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北王虚起了眼,盯着脚下的高级将领,虚起的双眼里,隐隐约约透露出极度寒冷的光。
  北王的声音,依旧像是北方凛冽的寒风一般冰冷又富有威严。北王说:“亚瑟,我记得你不是这样一个惊慌失措的人。”
  亚瑟再次降低自己的头,几乎要叩在地上。亚瑟说:“我伟大的王,原谅我这次见你时的无礼。因为我刚刚从维多利亚的传信中,得知一个恐怖的消息。在黑夜院里,教父与女皇全部陷入了一种昏迷,现在无法用任何手段叫醒。”
  北王半虚着的眼突然全部睁开,眼里中威严就像是利刃一样刺在亚瑟的身上,北王没有说任何话,亚瑟感觉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停止了下来。
  亚瑟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抬起头,望着北王说:“我的伟大的王,现在是冬季呀。冬季是极北之鬼最猖狂的时候,这是凛冬的时候!是没有女皇与教父的时候!”
  北王听着亚瑟的话,陷入一种思考,然后从铁王座上站了起来:“凛冬了吗?”
  亚瑟叩头:“凛冬将至!”
  北王望向北方,仿佛看见了金加仑鸿沟里翻滚着的黑色的洪流,这是极北之鬼的洪流,这就是凛冬。
  北王低下头,看着亚瑟,温柔地说:“我的臣子,别怕,北方还有王。”
  ……
  与此同时,达奇正在看着女皇与教父平静如水的酣睡的脸,他并不知道在尼福尔海姆的局势已经波涛汹涌了,成群的狼铁骑与成山高的蒸汽甲胄已经被送上了钢铁之桥,准备发往极北之地。
  达奇在一间被戒律封闭的密室里研究着自己的序列零的戒律,雷洛在密室外通过真理戒律一直看着密室里达奇的一举一动。
  “达奇,不对,你念出卢恩前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发不动不了戒律。”安慕希在密室外大声地说。
  “怎么会不对,一定是卢恩。”雷洛坚信地说,“那天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指出了卢恩两个字。卢恩,肯定是他发动戒律的卢恩前言。”
  “那怎么会连个戒律的影子都看不见呢?”安慕希反驳着。
  达奇在心中也很奇怪,明明对“卢恩”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念出着个词汇时候,心脏也会莫名的悸动一下,但是就是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达奇还感觉着整个黑夜院很平静,平静的只剩下几个人的感觉,因为他的耳朵没有听见以前那种繁多的脚步声。
  达奇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突然问到:“老师们,黑夜院里其他的值夜人呢?还有维多利亚机关的人呢?我怎么连他们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这都是什么时候,你还关心这个。”雷洛与安慕希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女皇,你认为在冬天,金加仑鸿沟的鬼会安稳吗?”
  听到这句话,达奇突然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影响有多么严重。
  “现在所有人,都在极北之地的前线,这是凛冬,凛冬啊,我的孩子,没有女皇庇护的凛冬你能想象一下吗!凛冬时候的鬼,可不是以前随随便便几个值夜人就能摆平的,那些强大的鬼会苏醒,数量会如同牛毛,没有女皇这种能使用戒律到传说级别的人,普通的值夜人怎么抵挡得住。”雷洛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强烈的不安。
  “所以,达奇,快点把你的戒律发动出来吧,让我们找到让他们昏睡的原因,凛冬可不能缺少他们!”安慕希的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些不安。
  “我……再试试”达奇小声地说。
  达奇心中有愧疚,有不安,有迷茫,有苦恼。他很孤独,在这个密室之中,就好像是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别人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好像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他的意见,他的心声。他孤独的就好像一只离群的渡鸦。
  ……
  金加仑鸿沟里,无数的鬼从深渊之中爬出来,感觉人类已经无法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场景。
  值夜人的长城号在极北之地永不停息地运转着,将一位位值夜人送到此处,组成一条单薄的防线,就好一只小蚂蚱要抵抗一只大象。
  以前的值夜人们面对这样的场景毫不畏惧,因为有女皇的光芒会庇护着他们心中的阴暗,有维多利亚机关的蒸汽甲胄包围着他们的肉体,他们会所向无敌。
  女皇是值夜人里唯一一个能够将戒律随时使用到传说级别的存在,也是黑夜院里最强大的秘密武器,有了女皇,无论再强大的极北之鬼,再多的极北之鬼都会被女皇一句“光芒”消灭。女皇是值夜人们心中的一位庇护神,可是现在现在庇护神却陷入沉睡。
  这凛冬的时候,极北的鬼会因为阳光的减少变得异常猖獗与强大,以前可以轻松消灭的猎物在这个时候会变成恐怖的猎手。以前的凛冬,都是女皇全程镇压在极北。才有了冰原二十年的平静。
  极北之鬼,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汐,已经冲向值夜人的防线。
  值夜人的鲜血与极北之鬼的鲜血瞬间汇集在长城号边上。
  一个值夜人的胸口已经被极北之鬼戳穿了几个口子,然后他刚用蒸汽甲胄上的利刃战去一头巨大的极北之鬼的头颅,抱怨着。“可恶,为什么这些怪物会这么变得这么厉害,与以前完全不同,速度力量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嘉文队长听到了他的话,刚刚发动戒律,将远处的极北之鬼用火焰燃烧,回答道:“可能是以前他们察觉到照耀在极北的二十多年的那道光突然熄灭了,他们所威慑的存在消失了吧。”
  “这不可能,女皇才沉睡就几天,这些怪物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可没有情报网,他们只不过是些嗜血的怪物。”
  “也许是怪物,对威胁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吧,一旦威胁消失,他们就会将嗜血的欲望无限扩大,然后变得更加疯狂吧。”嘉文队长平静地说。
  一只利爪悄无声息地爬上嘉文队长对话的那名值夜人的肩头,当嘉文队长发现的时候,那名值夜人已经被极北之鬼锋利的爪子从腰间截断成了两节。
  嘉文队长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可恶!烈焰”
  熊熊的烈火瞬间将这一大片燃烧成了一片灰烬,嘉文队长因为过度使用戒律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用刀插进自己的大腿,这是他越级使用戒律的代价。
  在一片灰烬中,嘉文队长抱着那名已经死去的值夜人失声痛哭起来。
  在这片灰烬的边缘,又有无数的极北之鬼开始聚集起来,像潮水一般向着嘉文队长靠拢。
  “烈焰……烈焰……烈焰”嘉文队长已经记不起是多少次使用戒律了,看着周围堆满了木炭尸体,队长不停后退着,自己的背好像马上就要靠近长城号冰冷的铁皮上了。
  嘉文队长已经记不清是杀了多少只极北之鬼了,好像比以往执行任务的总和还要多。他望向自己的左右侧,原来大家都一样,值夜人的防线已经被极北之鬼冲击的破烂不堪了。
  嘉文看着不停涌来的极北之鬼的狂潮,心中突然有所感悟:原来女皇,在凛冬的时候,你让所有的值夜人回去,然后一个人独自面对的是这恐怖的狂潮,女皇你还真是自私而又伟大的皇。
  嘉文队长在极北之鬼的面前,向着黑夜院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
  嘉文队长看了一眼蒸汽甲胄的燃料包,已经用完了见底了,他看着不停涌来的黑色的潮流,嘴巴念了“烈焰”。可是只有嘴巴在动,没有一点声音。
  嘉文队长背靠在长城号上,他好像已经不行了,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没有一处没有不被血液粘稠住。极北之鬼们,不停地尖叫着,仿佛在嘲笑着嘉文。
  嘉文队长平静地看着一切。
  值夜人们都差不多是嘉文队长这副场景,只有一少部分人还在奋力反抗,大部分都弹尽粮绝了。
  值夜人们陷入绝望,他们不是对自己沦为极北之鬼食物的绝望,而是对北方,对冰原的绝望。他们多么希望,女皇的光芒能再次照亮在极北之地,瞬间镇压住这些可怕的怪物。
  ……
  达奇陷入了一种特别的状态,他感觉到了孤独,孤独好像就是一种与生俱来伴随着他的东西,他感悟着这种感觉,然后达奇再一次念着,平静的念着:“卢恩。”
  达奇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黑色的鸦影代替了他的影子。
  “成功了!”雷洛兴奋对着安慕希说。
  达奇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占据住了。他昏昏沉沉,心中有一种冲动。
  “雷洛,你快观察,你快观察,有没有没什么线索!”安慕希着急地说。
  雷洛发动戒律,“真理”。白色的光芒从他眼睛中射出,当光芒快接近达奇的时候瞬间光芒消失。
  “啊”雷洛大叫,眼睛流出一道血泪,“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与此同时,女皇的院子里的花圃,女皇与教父一同睁开了眼睛。
  ……
  就在值夜人们绝望的时候,一辆印上雪鹰与蔷薇的列车撞击上了长城号,仿佛忘记了刹车,猛烈地撞击使这辆列车停了下来。
  值夜人看着惊奇地看着这辆列车。列车门打开了,一柄长矛印入所有值夜人的瞳孔中,这柄矛带着轰鸣的声音,冰冷的光泽,蓝色的尾焰,好像这柄矛就是胜利的象征的象征。
  有值夜人大叫着:“这是冈格尼尔!”
  北王身披着蒸汽甲胄从列车中踏着高昂的步伐走出,背后还有许许多多的身穿甲胄的巨狼与士兵,这是狼铁骑。
  无数的风雪,从北方吹向极北之地,有些极北之鬼仿佛因为经受不住这猛烈的风雪而倒地。
  北王看着值夜人们,看着极北,“值夜人们全部整顿回程。极北的鬼,我回来了,继续在王的脚下哀悼!”
  无尽的风雪从北方吹来,冈格尼尔带着尾焰划过极北之地,瞬间所有的尖叫声平静了下来,黑色的潮水像是被批成了两节,只有一些地方留下一点残余的黑色,铁狼骑从北王身后奔向残余的黑色,开始撕咬了起来。
  凛冬将至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