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人生第一锤
石头看着这些方的、圆的、各种不规则的各类石头，咂舌道：“这么多。”
说完，他看到老沙向他看来，他怕老沙以为他怕吃苦，急忙说道：“不，我的意思是说，砸这么多，是不是挣得也越多啊。我听说好像一天能挣十几块，将近二十块钱呢。”
老沙到没有觉得石头是在怕吃苦，任谁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这么多工作量也是感到惊讶，石头这么问也算正常。
“谁告诉你，在这里砸石头一天能挣二十块钱的。你以为这石头那么好砸的吗，你砸了就知道了。”
“是，是小张老板说的。”
“呵呵”老沙干笑了一下，他指着那些正在砸石头的大爷们说道：“他们算是成手了，一天才砸多少石头，也就两百公斤撑死了，一公斤五分钱，你算算一天能挣多少钱。这还是得说砸出来的石子全部合格，要是不合尺寸，也是不给你算钱的。”
“我算算，每公斤五分钱，一百公斤就是五块钱，这一天砸二百公斤，也有十块钱呢。”石头怎么说也是高中毕业，不用掰着手指头算，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比较钱数的多少。
“十块钱啊？”石头嘴里叨咕道：“一天十块钱，一个月就能有三百块钱。天呐，三百块钱呢。”
石头惊喜的对着老沙比划出三个手指头，他的脸上被一阵红光所笼罩，似乎这三百块钱唾手可得一般。
老沙略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兴奋的石头，这是说明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不过，老沙感慨过后，心中又羡慕着，年轻真好啊，天不怕，地不怕，有冲劲，有闯劲。想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沙大爷，沙大爷。”
石头看到老沙对自己比划出来的手势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发呆的楞在那里。
他以为老沙不相信自己能挣三百块钱，他再次用坚定与恳求的语气对老沙说道：“沙大爷，我一定能挣三百块钱的，请您教我怎样砸石头好吗？”
“哦，行啊，你要是挣了三百块钱，可不能忘了我这个老师傅啊。”老沙反应过来，对着石头开着玩笑。
他挺喜欢石头这个阳光，有礼貌的孩子，他没有再用话语打击石头的热情，他相信石头只有亲身去体验了就知道这砸石头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他还是不要挫年轻人的锐气比较好。
“那肯定不会忘啊，沙大爷，我们这就开始吧。”石头从心里感谢着老沙，他觉得眼前这位老大爷实在是太好了，对人热情、实在，还指导自己，自己这是出门遇到贵人了么。
老沙指挥着石头搬来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他拎着一把大铁锤说道：“你看着啊，首先这样大的石头我们得先给它砸开，砸开之后才能砸成小石子。”
说完，只见老沙举起大锤在空中轮个半圆，锤头借着老沙的力量在空中划出半个完美的弧线落在石头上。
“咣”
这块大石头发出震耳的响声，同时在锤头的重击之下分开两半。老沙继续轮起锤头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把这块大石头砸成了无数块拳头大小的小石块，他才拄着大锤停止了动作。
老沙砸完之后，脸不红，气不喘，似乎这点工作量对他来说，只是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来，石头，你试试。”
石头从心里佩服着老沙，这沙大爷也太厉害了，挥舞着那么重的锤头根本没有费什么劲。石头想到，既然人家这么大岁数都能行，自己这么年轻，没理由不行啊。
他接过老沙递过来的锤头跃跃欲试道：“行，沙大爷，你看我的。”
他学着老沙的动作，一只手放在锤把上面，一只放在锤把稍后的位置上，一个蛮劲就抡起大锤来向另一块大石头砸去。
“哎。”
老沙想制止石头的声音刚发出去，这石头挥起的大锤就已经砸到那块大石头上了。
这块大石头并没有像之前那块被砸裂开，而是锤头在石头上弹起，大石头只是冒出几个火星来，根本就没有一丝破裂的迹象。
石头感觉自己这双手都不像自己的手了，被震的发麻，这锤头都差点从手中脱离飞出去。
“这真是怪了，为什么我砸不动呢？”
石头纳闷着，同样的动作啊，为什么我不行呢。
难道，这石头也是欺负我是新来的？
老沙急忙向石头问道：“怎么样，手没事吧。”
石头把锤头竖靠在自己身上，腾出双手来甩了两下，郁闷的说道：“沙大爷，没事，就是这手震的发麻。”
“哈哈，小子，你也太心急了，你以为照猫画虎就真成虎啦。这砸石头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能用全力，得用巧劲，不是力气使的越大越好。”
石头一听，脸色一红，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上学的时候物理课讲过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对另一个物体加了力，物体也会反过来施加回来同样的力。
老沙不懂什么相互作用力，他只是有些砸石头的经验，而这些经验则不是石头在课本上可以学到的。
老沙拿过石头的大锤，又给石头演示着，说：“你看啊，我这抡起来不是抡全的，是抡个半圆，并且手握锤把的时候不能空心握，一定要牢牢抓住，这样你手不会被震到，也不会把锤子甩出去。最后，这砸下去的时候，不要用全力，力量要收一些。咱们这都是大青石，好砸，砸几下就全碎了。”
石头从老沙手里拿过大锤再次抡起来试了一次。
果然，这次感觉就和刚才不同，顺手了许多。
“咣”
“咣”
在咣咣了几下之后，石头所砸的这块大石头也终于碎裂了，碎成一块块的小石头。
“哈，呵呵”石头甩了甩仍被震的有些发麻的双手，看着那一地的碎石块咧着嘴就乐了起来。
老沙暗自点了点头，嗯，这小孩不错，悟性很快。
照理说老员工对新来的员工一般不会这么用心的手把手的教学，老话不是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嘛。”
但是，不要忘了，人人都有一颗好为人师的心啊。
老沙也是如此，天天同一帮与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家伙们打交道，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菜鸟，怎么能不过过当师傅的瘾呢。
“来，石头，大石头砸完了，现在来砸小石头，你看啊，这样。”老沙这为人师的心一起来，就收不住了，开始教石头怎么砸小石头子。
石头感激的向老沙笑了笑，看到老沙动作开始，他急忙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沙的动作。
只见老沙坐在一块石板上，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放在石板上，用食指与拇指合成半圆型把石块包在中间，另一只手举起一把鹤嘴锤砸向石块，一下，两下，那石块逐渐的分开成三块，四块大小不一的小石子。
石头这回把老沙的动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一步，每一锤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
轮在石头来砸的时候，他坐在那里，深呼了一口气，稳定住心神，这才开始举起小锤头砸向小石块。
第一块小石块完美的被石头砸开，破碎成大大小小的石子。石头这心中高兴，也有了底气，手上的速率也逐渐的加快了不少，他可记得一个月三百块钱呢。如果自己速度慢了，那还怎么挣这么多钱。
有句话叫“乐极生悲”，还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石头这速度是加快了，可是时间长了他也有些眼花。
他刚用手圈着一块石块，这石块还没等他摆放稳定，他另一支手的小锤头已经落下了。
“哎呀。”
石头发出一声痛呼，原来他太心急，小锤头没有砸到石块上，而砸到了他的食指上。
这一锤下去，石头的食指立即被砸破了皮，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染红了那颗石块，石块变得血红血红的。
“怎么了，怎么了。”那边正在叮叮当当的干活的老大爷们看到石头捂着手指头痛苦的表情，急忙都跑了过来，尤其是老沙跑的最快。
老沙教会了石头，看到他有模有样的，自己也就放了心，回去干自己的活。没想到，石头这会功夫就出了事。
“哎呀，怎么砸出血了，快点找东西包上。”
“看着这挺吓人的，要不送场上医务室吧。”
“呵呵，医务室，一年也看不到它门打开过，还是送乡卫生院吧。”
老大爷们围着石头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你说我的，他说他的，一时间也不知道听谁的好。
“行啊，别吵吵了，我看看伤再说。”还是老沙比较稳重，这砸伤手指的事情在他们这发生的多了，只不过是因为石头年纪小，这帮大爷们把他当子侄或孙子看，所以才这么重视。
要是换成他们自己被砸伤，只要是手指没被砸断就和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虽然他们与石头没有血缘亲属关系，但这隔辈亲可不分认识与不认识，只是把你当小孩，就会疼你，关心你。
老沙检查了一下石头的伤势，发现只是砸破了皮，看起来血肉模糊的，其实并不严重。他这才放心的说道：“没事，石头，只是破了皮，要不要去乡卫生院包包？”
石头刚开始也被这出血的吓人样子吓坏了，他听了老沙的话后重新看了看手指，发现只是出血多一点，手指疼一点，别的也没有什么。
他倔犟的摇摇的头说：“没事，沙大爷，我找块布包一下就行。”
说完，他呲着牙又对这些来关心的大爷们笑着说：“我没事的，谢谢大爷们，你们忙你们的吧。”
“嗯，好孩子，砸这样还没哭，是个好孩子。”
“就是，比我们家的那小孙子强多了，我们家的那个摔一跤，就和身上掉块肉似得哇哇哭个不行。”
“哈，老赵，你家那小孙子才几岁，刚会走路吧，能和石头比嘛。”
这时候，石头开始见过的那位马大爷皱着眉头看了看石头的操作台，说是操作台就是一块平整的大石板。
“我说，老沙，你这师傅怎么当的，有这么教徒弟的嘛？”
“咋啦，我哪教错了。”老沙一听老马说这话，心里可不乐意了。
怎么着，我教徒弟还教出了错。
老马指了指石头的操作台说：“你看，他这上面连拢石头的铁圈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你好好教了？用手指套着石头砸，这是常年老手才用的招式吧，你觉得石头这小孩一下就能会？”
老沙本来想反驳的心听到老马的话，这老脸一红，心里寻思道：“是啊，光教他这招式，却忘了石头是新手了。”
不过，老沙面子上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的，他一梗脖子说道：“我教他的没错，只不过忘了他是新手罢了。我这不是正想把我手里的这工具给他用，一直没腾出来功夫嘛。”
老马看了看老沙，嘴角只是动了动，却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是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爱面子的一个人，如果自己说深了倒是不好。
老马对着石头说道：“石头，今天你先用你沙大爷的工具，明天我给你做个新的。”
石头这边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从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扯出一条内衬来包在手指上。鲜血是暂时止住了，但还是渗出来一些，使这包扎的手指看起来有些臃肿且狰狞。
石头站起身来，对着老沙与老马两人感激的鞠躬道：“谢谢沙大爷，谢谢马大爷，谢谢各位大爷照顾着石头。”
“嗨，你这孩子说这话干啥。”
“就是，和大爷外道了不是。”
“哈哈，我们是拿你当孙子呢。”
石头看着这些笑的喜笑颜开的大爷们，再听这着这些逗着自己的言语，他心里感到一阵暖流通过，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包括那受伤的手指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石头也笑了，露着他满口的大白牙，心里想着：“给人家当孙子其实也挺好的。”